白螺滩的潮水泛着铁锈般的暗红,小鱼赤脚踏过湿冷的砂砾,肩头伤口渗出的淡金血珠坠入浪中,惊散一团团荧蓝的磷火。阿樵的柴刀劈开拦路的海草,刀刃突然顿在半空——腐烂的藻叶间缠着半截银铃,铃舌竟是颗玉蝉蛹。
";是你说你幻境中陆婉宁井底的......";沈墨瞳的银丝卷起银铃,蛹壳突然炸裂,溅出的银粉树脂在空中凝成星图,";怀素的观星台在子时方向。";
阿樵忽然拽住小鱼手腕,指腹压在她跳动的脉搏上:";你的血在烧。";
";死不了。";她抽回手,故意踩碎一只横行的沙蟹。甲壳爆裂的脆响中,远处礁石群传来骨骼摩擦的咯吱声——三百具裹着海藻的尸骸正缓缓立起,每具心口都钉着褪色银钉。
沈墨瞳的银丝绞碎最先扑来的尸骸,腐肉中钻出的优昙花根却缠上她脚踝:";这些是苏锦娘的探子!";淡金血液灼烧根须的刹那,海面突然掀起十丈血浪。浪头裹着冰玉棺砸向滩涂,棺盖移开的瞬间,众人看见穿香尸衣的小鱼躺在其中。
";赝品。";阿樵的柴刀贯穿冰棺,刀刃却被银丝缠住。棺中";小鱼";突然睁眼,胎记金芒与本体共鸣:";我才是陆婉宁......";
真正的小鱼突然跪倒在地,锁骨下的莲花纹蔓延至脖颈。她看见三岁的自己坐在观星台上,怀素大师正将玉蝉蛹钉入她天灵盖:";此女命格载煞,当为渡劫舟......";
";别看幻象!";沈墨瞳的银丝刺入她后颈,梵文顺着丝线逆流,";蛹灰给我!";
阿樵劈开扑来的尸潮,染血的衣襟里抖落装着蛹灰的虎斑贝。沈墨瞳将灰烬撒向血浪,海面骤然浮现青铜观星台的虚影——十二根星柱的排列,竟与小鱼胎记的纹路别无二致。
星柱间浮出怀素手札的残页,褪色朱砂写着:「霜降血月夜,往生鼓响时,香尸裹魂日,因果尽归墟」。阿樵的柴刀突然脱手,刀柄的红绳与星柱产生共鸣:";这是阿姐编的绳结......";
小鱼突然捂住耳朵。星柱深处传来银铃声,二十年前的雨夜幻象如潮水涌来——阿阮被钉在观星台中央,苏锦娘正用骨梳蘸着她的血绘制星图:";从今往后,你就是陆婉宁的容器......";
";破阵眼!在坎水位!";沈墨瞳的银丝网住三根星柱,左眼窝的梵文开始崩解。阿樵冲向坎位的瞬间,海底突然钻出优昙花根凝成的巨手——掌心嵌着苏锦娘的鬼面,三百银丝如暴雨倾泻。
小鱼的金印突然炸裂,胎记纹路脱离皮肤浮在空中。她抓住阿樵的后襟,将他拽离银丝漩涡:";你后颈的疤......在吸收星辉!";
沈墨瞳的银丝缠住两人腰肢,纵身跃入星阵中央。蛹灰在梵文催动下燃起靛青火焰,将优昙花根烧成灰烬:";用断缘刀!刺向震位星柱!";
阿樵的匕首贯穿星柱的刹那,怀素手札的虚影突然凝实。褪色帛书裹住小鱼,将她拽入万历三年的雨夜——她看见陆婉宁更名沧溟那夜,亲手将女儿魂魄缝进香尸衣,而那女婴的胎记位置与她分毫不差。
";原来我才是......";小鱼的泪混着星辉坠入火海,";被换命的人......";
观星台崩塌的轰鸣中,阿樵徒手撕开帛书。他染血的掌心贴上她心口,梵文与胎记共鸣:";你是小鱼,只是小鱼。";
晨雾漫上海滩时,星柱废墟间只剩半枚焦黑的虎斑贝。沈墨瞳倚着星轨残石,左眼缠着的绸带渗出血珠:";十载后的霜降......";
阿樵沉默地擦拭匕首,忽然将刀柄红绳系回小鱼腕间:";脏东西,替你洗过了。";
小鱼踢着砂砾中的星辉碎屑,忽然蹲身捡起一片贝壳。荧光螺语正在重组,隐约显出地铁隧道的轮廓。她正要细看,阿礁的采珠刀突然浮出水面——刀柄缠着的红绳,与阿樵刚系上的如出一辙。
海风卷来优昙花的腐香,未被焚尽的花根缠住昏迷的沈墨瞳脚踝。在她垂落的袖中,虎斑贝的裂缝正渗出银粉树脂,凝成新的预言:「下弦月夜,骨舟重现」。
白螺滩的暮色浸着咸腥血气,小鱼蹲在礁石后拧干浸透的衣袖。肩头淡金血渍在残阳下泛着诡光,像块烙进皮肉的异色胎记。她瞥见三丈外的阿樵正用柴刀削着木枝——青年脖颈的新疤还渗着血珠,却执拗地将树枝削成簪子形状。
";用这个。";沈墨瞳忽然递来半片龟甲,裂纹间渗出银粉树脂,";敷在伤口能镇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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