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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人民党的主舰舰船降落、舱门开启时，一道熟悉的身影率先踏出——

　　 “希瓦娜小姐，好久不见。”楚渊走上前唤道。

　　 来者正是曾在王都一别的侯爵家家主希瓦娜·拉努基莲。

　　 她一身干练短发与利落军装，目光透着强烈意志，但看到楚渊时，脸上却流露出爽朗亲和的笑容。

　　 “好久不见，楚渊阁下。”

　　 楚渊点点头，“再见旧识，在外面说事显得我待客不周到，不妨进屋一叙吧。”

　　 “那就却之不恭了。”希瓦娜没有拒绝，跟随楚渊进入楚家待客用的宅邸。

　　 两人落座后，纱夜在旁为他们沏茶。

　　 沏完茶后，她阖上眸子，侍立在楚渊的一侧。

　　 即便没有了终身奴隶制的束缚，她依旧是保持着从前专属女仆的姿态和职业素质，丝毫没有改变。

　　 她永远是楚渊的女仆。

　　 既是因为彼此的约定，也是因为她自己的意志。

　　 茶香氤氲，窗外星光灿然。

　　 楚渊伸手示意希瓦娜先行品茶，希瓦娜微微一笑，优雅端起茶杯抿了一口。

　　 “好茶。”她说。

　　 楚渊也饮起茶来，片刻后，他道：

　　 “希瓦娜小姐，你怎么成了人民党的副统领了？”

　　 仿佛是老朋友闲谈一般，楚渊打开了话匣。

　　 希瓦娜将茶杯端在手中，“这说来话长......”

　　 她继续道：

　　 “其实最开始发起人民党的理念并组织创建这个组织的人，是我。”

　　 “只不过那时还不成体系，也没有武装革命的计划和意图，直到罗格加入，在他的开导和组织帮助下，人民党才真正走上正轨。”

　　 “随着人民党越来越壮大，被我们吸纳进来的帝国子民越来越多。”

　　 “但他们多是平民和底层贵族，我一个在他们眼中最上层阶级的侯爵作为号召“人民当家做主”的人民党统领，多少有些割裂和相悖了。”

　　 “再加上在组织能力和统帅力方面，罗格比我更强，我就把统领的位置让给了平民出身的罗格。”

　　 “那之后，民主党的确发展更快了，罗格也尽到了一个首领该尽的义务，成为了大家的精神领袖。”

　　 “事实证明，他的确比我更加适任。”

　　 楚渊听着希瓦娜的话，悠悠点头。

　　 等希瓦娜话音告一段落后，他问：

　　 “身为贵族之女，你却站在了推翻皇室与贵族体制的一边......这需要舍弃许多东西，包括现在的地位、既得利益。”

　　 “这是需要很大的决断力的，是什么促使你做出这样的决定？”

　　 希瓦娜看着他，带有强烈个人色彩地笑了一笑：

　　 “因为我知道，既得利益者从来都不会主动革新。”

　　 “都已经早早拿在手里的蛋糕，很少有人愿意分享出去，更别说重新划分蛋糕的归属了。”

　　 “我厌倦了各种各样的伪善，所以创建了人民党，并且接受了罗格的提议和帮助，乃至于现在辅佐他。”

　　 “恰巧现在皇室之间内乱，我们就有了不断发展壮大自身的、千载难逢的机会。”

　　 茶盏余温未散。

　　 楚渊靠在座椅上，感慨般轻叹，目光染上温度，说道：

　　 “不得不说，我相当敬佩你，希瓦娜小姐。”

　　 “你真真实实地在践行你相信的理想。愿意放弃自己的既得利益，转而站在那些注定无法为自己发声的人那一边。”

　　 “贵族阶层里，也不乏有人会说些冠冕堂皇的话，但真到了动摇自身地位的时候——他们便什么都不记得了。”

　　 希瓦娜摇头失笑，“过赞了......要说这点，楚渊阁下也是一样啊。”

　　 她语气笃定：

　　 “你领地的废除终身奴隶制度，还有减税兴商.......以及你对教育和民生的扶持，这些不是空口说白话的装点门面，也是实打实地放弃了许多既得利益，只为改善人们的生活。”

　　 “见到这些我就觉得，楚渊阁下。”

　　 “——我们，果然很相似呢。”

　　 “让我猜猜，你在什么方面都表现得优秀，满足别人的期待，成为别人所认可的样子。”

　　 “但实际上，这一切都不过是为了壮大自己，和为了达成自己真正目的手段罢了。”

　　 “而你的出发点，想来是利他，而不是利己。”

　　 “甚至会为了照顾他人，主动调整与对方相处时候所展现的姿态、所处的位置。”

　　 “如果是为了自己的话，你或许根本不会做到这种程度。”

　　 “你觉得......我说得对吗？”

　　 楚渊一怔。

　　 然后慢慢鼓掌起来，挂上一丝坦然和欣赏的笑意。

　　 “希瓦娜小姐，这天下恐怕你无人不识吧。”

　　 希瓦娜摆了摆手，“不不。你谬赞了，这只是因为我觉得我们很像，所以我以我作为模板出发猜测的。”

　　 楚渊哑然失笑，摇了摇头，“但我可不如你，我没有像你一样承担起那么多责任的觉悟。”

　　 如果他真正的心理年龄再年轻一些，回到第一世刚到二十岁成为青年时候那种还怀揣着改变世界的理想和满腔热血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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