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影沉默不语。

　　 在虚空中拉出一道道怪异的重影，每一道都好似活过来了一般，皆能刺出凌厉剑光，凶威滔天，杀意纵横。

　　 “负隅顽抗！”

　　 江桥双眸散发着森然寒光，身躯坚如磐石，根本无所畏惧。

　　 他挥动拳头硬撼剑光。

　　 无尽的血色符箓萦绕四周，连成诡异的红芒，天空中像是出现了一大片火烧云。而在这燃烧的符箓中，承载着的是炽热的灶火。

　　 蓦然。

　　 江桥若有所悟。

　　 灶火为人间烟火气，而烟火气……这本就与灵异格格不入啊。

　　 它焚烧。

　　 带来的是光明。

　　 它灼热。

　　 却能给予温暖。

　　 它熊熊燃烧的躯体，是人类能够从蛮荒走向文明的根基。

　　 炊烟袅袅菜饭香。

　　 孩童欢笑奔跑忙。

　　 这一幕……是灵异吗？

　　 当然不是！

　　 “寒鸦国……魙……它们身处黑暗，期盼光明……”江桥似乎有些明白了。

　　 这灶火。

　　 虽是由灵异催动。

　　 但同样是走出了一条超脱灵异的道路。

　　 “不同的路。”

　　 江桥低声喃喃。

　　 自从灵异诞生以后，就有惊才绝艳之辈想要走出不一样的路，在利用灵异的同时，又能解决灵异带来的种种问题。

　　 比如。

　　 大齐世界的武侠风。

　　 这是对灵异进行了编辑修正，江桥无法想象是如何做到的。

　　 但确确实实。

　　 祛除了灵异的阴冷怪异，仅保留了肃杀威能。

　　 也正因如此。

　　 大齐世界能够让厉鬼保持人类意识，整个大地全是厉鬼，但全都认为自己人类。

　　 他们的行为举止。

　　 言谈喜忌。

　　 也与正常人没有任何区别。

　　 但是。

　　 这条路不完善。

　　 也有问题。

　　 拥有人类意识的厉鬼，意识的存在是有时间限制的。

　　 依然会“寿终正寝”。

　　 “死亡后”会重新变成厉鬼。

　　 那位大齐太祖在晚年缔造了“虚界”这种东西。

　　 可以容纳厉鬼。

　　 使两界互不相扰。

　　 但很明显，这种无法流动的池子，不断装入水源迟早有一天会溢出。

　　 所以几百年后的今天。

　　 大齐出现了问题。

　　 厉鬼天灾频繁就是因为虚界满了，快关不住了。

　　 “这条路只是半成品，没有能彻底完善。”

　　 “它起于‘归途研究所’，原本就是一件副产品而已。只不过研究所遭劫毁灭后，幸存者们无力进行替命计划，只能将这件残次品拿出来缝缝补补。”

　　 “单仅靠个人力量很难填补漏洞。”

　　 “大齐太祖未尝不是想做实验，彻底弄清楚这条路都有些什么问题。”

　　 “但是。”

　　 “祂一直到晋级半神，也没能解决这些问题。”

　　 江桥一边战斗，一边思索。

　　 念头转动极快。

　　 毫无疑问。

　　 大齐世界作为试验场，不仅仅是走了一条不完善的道路，而且就连这条不完善的道路也不齐全，连九阶都无法晋升。

　　 “这条路的最大问题，依然还是在意识。”

　　 “意识一旦泯灭。”

　　 “身体就会再次变成厉鬼，而且是拥有活人记忆的厉鬼。”

　　 “本质上来讲。”

　　 “这只是将进化者这条路的副作用延后。”

　　 “而要保留意识不灭。”

　　 “就需要不断提升实力。”

　　 “如果能提升到高层次的境界，自然就能意识长存。”

　　 “在高层次境界，比起已经被厉鬼侵蚀的进化者，这条路强的不是一星半点。而在中低层次，也几乎没有觉醒者被夺舍的风险。”

　　 “看起来确实是一条更优越的道路。”

　　 “但问题就在于。”

　　 “绝大部分人并不能成为高层次境界的强者，他们终究是要死的。也因此会批量制造出拥有记忆和思维能力的厉鬼。”

　　 “过往来讲。”

　　 “普通厉鬼都是无知无识，靠本能活动，需要吞噬好几只诡谲才能获得意识。”

　　 “但现在……”

　　 “除非能建立起某个机构，专门猎杀厉鬼。”

　　 “可问题是。”

　　 “外界的邪祟就已经疲于应对，内部还不断诞生拥有自我意识的厉鬼。”

　　 “光靠灭杀根本行不通。”

　　 “最重要的是。”

　　 “这条路，活人与厉鬼只是自我认知的区别。”

　　 “他们的身体完全一致。”

　　 “如果厉鬼获得记忆后，心性思维足够狡诈，又如何去分辨二者呢？”

　　 “届时。”

　　 “必然会出现大量隐藏的厉鬼。”

　　 “最终李代桃僵。”

　　 “人类灭亡。”

　　 这就是大齐这条路的优势与缺陷。

　　 而“月桂”。

　　 那位在广寒废墟中的桂花树，似乎走向了另一条道路。祂身上没有任何灵异气息，反而充斥着勃勃生机。

　　 这条路。

　　 似乎是一条正确的路。

　　 但是从月桂的谈话中，虽未明说，但应该也存在缺陷。

　　 而“灶火”呢？

　　 看起来有点类似“月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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