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线如何，简沐涵尚未得知，就算知道了，也不会显得惊讶，

　　 用现代科技对付七十年前的旧装备，多少有点降维打击了。

　　 让简沐涵意外的是，她竟然在训练场碰到了熟人，

　　 吃晚饭之前，李宝全带着野训的战士们回来了，路过观望台上的两人时，抬手打了个招呼。

　　 “王海，看啥呢？”

　　 后一辆车上，正开车的战士注意到旁边人的眼神，立刻抬胳膊怼了怼他。

　　 “观望台上的那位女同志……”

　　 他看着眼熟。

　　 “哦，你是说简专家呀。”

　　 “简……专家？”

　　 姓简，真的是小大仙！

　　 那边的战友还在自顾自说着：

　　 “之前在卫生所见过一次，就听里面的医护是这么叫她的，这么年轻的专家，一定很有本事。”

　　 “好像是学医的吧？我当时就只听见她拿着药在跟何医生解释用量用法，”

　　 “就是不知道她今天来我们这里做什么？难道有人受伤了？”

　　 王海没搭话，那战士也不在意，这人就是这死性子，能让他开口询问一位女同志，也是极其不易了。

　　 一辆辆山猫车整齐停好，战士们全部往食堂涌去，

　　 晚上还要夜训，得抓紧干饭。

　　 王海落在最后面，几番踌躇，最终还是没有去打扰小大仙，

　　 要是以后能再联系上排长，就如实告诉他，小大仙安全回到了国内。

　　 当初阻拦了小大仙的回国道路，把她拖入战场，排长一直都挺后悔的，哪怕是受伤后神志模糊，问的最多的，也是小大仙好不好，安不安全，

　　 想到自己日后的任务，王海无声笑了，希望他还能有再见排长的一天，亲口告诉他这个消息。

　　 “怎么了？”

　　 原本好好跟她说话的陈少瑾突然盯着一个地方，目光尖锐，简沐涵疑惑的问了一句，顺着他的眼神看过去。

　　 “有什么问题吗？”

　　 清一色的脑袋顶，看不出什么名堂。

　　 “没什么。”

　　 陈少瑾摇头，他五感比较敏锐，注意到一个视线瞄过来好几次，等会儿找李队长拿名册来看一看。

　　 “王海，走快点，慢吞吞的干啥呢！”

　　 那战士一回头，就看到自己的搭档落下老远，立刻高声招呼并折返回去。

　　 “王海？”

　　 动静不小，简沐涵又在高处，很容易捕获到这个声音。

　　 “认识？”

　　 陈少瑾也看到那被喊的人，正是那几次目光的主人。

　　 “等我看看。”

　　 王海不是个稀有的名字，不知道是不是她想的那个人。

　　 离得有点距离，简沐涵掏出手机，打开照相功能，再放大。

　　 “是梁排长手底下的兵。”

　　 李宝全摘了帽子，也爬了上来。

　　 “真是他！”

　　 “他变了好多。”

　　 简沐涵对他印象最深刻的就是总被梁正强踹屁股，一踹一脸委屈样，又可怜又好笑，

　　 但这会儿透过相机看见的，却是一张不苟言笑的脸，到衬得他旁边那位战士更加活泼些。

　　 “小简同志不也变了许多。”

　　 陈少瑾听到这话笑了，这丫头还说别人，自己不也一样？

　　 “也不知道梁排长现在怎么样了。”

　　 哪怕在后世，失去了一条腿想要讨生活也不容易，更何况现在这个义肢还不流行的时代，

　　 再者，当时梁正强的双眼被撩伤，不知道会不会留下后遗症。

　　 “其实，我见过梁排长。”

　　 李宝全突然开口。

　　 “真的假的？在哪里见到的？”

　　 简沐涵激动起来。

　　 “就在养鸡场。”

　　 “养鸡场？他没回老家？”

　　 一般伤残后的战士在得到初步治疗后，会转入地方，一方面的原因是临近战场的医院容纳能力有限，另一方面也是方便得到亲人的照顾。

　　 李宝全摇头，示意不清楚，

　　 “五月底的时候，我替唐连长跑了一趟养殖场，送鸡苗、鸭苗，就那次远远碰了一面，他可能……没有认出我。”

　　 他感觉，梁正强的眼睛应该是出了点问题，看东西会习惯性眯眼。

　　 那个时候，小简已经不在基地，等再见面，已经是七月初，要不是现在她提到，他也不会多这个嘴。

　　 “你当时不是说，养殖场的招工优先考虑伤残退伍战士？”

　　 “或许就是这么巧。”

　　 陈少瑾知道这个人，当初就是他截了沐沐回国的路。

　　 “但他……”

　　 但他失去了一条腿，养殖场的工作也并不轻松。

　　 简沐涵狠狠蹙眉，自知这话说出来伤人，立刻止住话头。

　　 “那也比回老家种田好多了，开荒、播种、施肥、抢收，哪样容易？”

　　 陈少瑾说出事实，

　　 “拄着拐杖去干，又能干多少，与其回去过个两三年被嫌弃，不如留在这边，好歹是靠自己。”

　　 李宝全已经去了食堂，观望台只剩下兄妹二人，

　　 简沐涵沉默半晌，道：

　　 “哥，我想办厂了。”

　　 办一家英雄厂。

　　 一场战争过去，牺牲的战士多，但伤残的战士更多，

　　 或许是像梁正强这样，失去身体的一部分，也或许是像李富贵那样，弹片永远留在体内，

　　 他们应该有个好结局，而不是像陈少瑾所说，会成为家人的负担，一两年后被亲人嫌弃。

　　 当英雄的光芒褪去，总该有人还记着他们。

　　 一份工作，希望能成为他们的保障。

　　 “办糖厂吧！这个我熟！”

　　 设备都是现成的，老厂房里东西齐全着呢，修一修都能用！

　　 “想一出是一出。”

　　 陈少瑾嗤笑，

　　 “哪有那么多甘蔗、甜菜给你制糖？”

　　 “落伍了吧，谁说只有这两种植物能制糖。”

　　 简沐涵甩着辫子离开了，独留下陈少瑾百思不得其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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