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吏部和礼部都牵扯了进去，沈舟挑了下眉。

　　“没想到郑家的手，能伸得这么长。”

　　吕长青不懂这些，只是把自己打听到的情况说与沈舟听。

　　“吏部谭郎中今早被抓进了大牢，听说谭家大喊冤枉，现在正在找关系，想让皇上手下留情。”

　　按理说这些隐秘之事，吕长青是打听不到的。

　　奈何谭家当家人一被抓，谭家上下就乱了。

　　吕长青继续说：“还有些与谭家往来甚密的官员，也被抓去问话了。”

　　“礼部那边的，有两位郎中被关了进去，听说也牵扯到了不少人。”

　　沈舟放下茶碗，神色平静。

　　“牵扯到这两个部，那牵扯到的人，自然是多。”

　　一个管官员升迁考核的，一个管科举的，这一出事，怕是不少人要提心吊胆过日子。

　　忘了，还有户部，一个管钱的。

　　这一扯，不得一扯一箩筐。

　　皇上若是要计较，怕是要伤筋动骨。

　　沈舟猜测，皇上应该不会让朝堂一下子陷入混乱。

　　再者，剪了一茬，到时候又会出来一茬。

　　人性本就复杂，又容易受到各种因素影响。

　　善恶，清浊，也不过在一念之间。

　　严苛要求一个人完全能做到纯清。

　　难。

　　就连他，也是做不到。

　　他可是肖想着升官发财好退休的。

　　作为皇上，想来也是清楚人性这一点。

　　这时候对郑家出手，想来也是时候到了，忍不下去了。

　　至于其他人。

　　轮到了，就别想着能脱身了。

　　沈舟简单了解了一下后，便没有再让吕长青去打听。

　　他现在一身清白。

　　左右外边怎么闹，也是闹不到他这边。

　　郑家垮不垮，丝毫影响不到他过他的小日子。

　　他问起吕长青。

　　“上次让你准备的东西，可都准备好了？”

　　吕长青道：“少爷，准备得差不多了，大部分都已经让人运到了那边。”

　　沈舟起身拍了拍衣摆，让长青把他外出的披风拿过来。

　　吕长青听话照办，可还是忍不住提醒。

　　“少爷，大爷说不让您出去，您忘了？”

　　“嘘，现在大爷不在家，他不会知道的。”

　　沈舟把兜帽戴上，又让吕长青把他架子底下的那叠纸拿上。

　　他压低声音，“走吧，去那边一趟，别被我爹看到了。”

　　“是。”吕长青连忙跟上。

　　两人悄摸躲着人出了门。

　　等终于坐上马车，沈舟才呼了口气。

　　“现在出趟门不容易啊。”

　　吕长青跟马夫说了个地址，闻言，捂嘴偷笑。

　　“是少爷不听话，老往外跑，大爷才让大家看着的。”

　　沈舟自知自己理亏。

　　摸了摸鼻子，道：“好了，我知错了，等回去我就去认错。”

　　吕长青默默打开窗，撩起帘子的一角。

　　“少爷，您瞧。”

　　沈舟转头看了眼，见到自家宅院那一刻，瞬间就明白了吕长青的意思。

　　“咳。”

　　他轻咳两声，道：“长青你这是作甚，快放下，有风，吹到你少爷娇贵的身子了。”

　　吕长青看了眼自家娇贵的少爷，默默又把窗关上。

　　要去的地方临近郊外。

　　是一处偏僻的宅院。

　　沈舟特意让人寻了好久，才满意下来，直接买下的院子。

　　是个简简单单的一进院。

　　除了经手处理的吕长青，以及吩咐购买和出钱的沈舟，其他人并不知晓此处。

　　马车在人烟罕见的道路上行驶，因为路上有积雪，走得很慢。

　　明明看着近在眼前的宅院，硬是走了好一会才靠近。

　　“少爷，到了。”

　　随着马夫的一声提醒，马车慢慢停了下来。

　　吕长青连忙跳下车，撩开帘子，搀扶着沈舟下来。

　　这是沈舟第一次过来这里。

　　他抱着暖炉，长身玉立，蓝黑色的锦绣披风在周遭茫茫白雪中很是显眼。

　　一眼望去，三人一车，竟成了最为鲜艳的几点颜色。

　　沈舟迎着寒风，微眯着眼在周围扫视。

　　门前的景观树已经掉光了叶子，光秃秃地立在一旁。

　　缠绕盘旋的树干一看就是经常被人修剪的。

　　前方一片空旷，目光所及之处，只有一两点房屋的痕迹。

　　确实如吕长青之前说的那般。

　　周围没什么人。

　　沈舟很满意。

　　“回去有赏。”

　　“多谢少爷。”

　　吕长青高兴地上前去敲门。

　　“张伯，开开门。”

　　吕长青不过喊了一声，里面便有声音回应。

　　不过一会，大门便被人从里面打开了。

　　“吕管事来了。”

　　张伯年过半百，长相憨厚，身材也是壮实。

　　看那手，便知道是个经常干苦力的。

　　手掌粗大，骨节也粗。

　　是吕长青挑回来看守院子的人。

　　张伯只认识吕长青。

　　喊了吕长青之后，他便看向旁边那位衣着精细，面若冠玉的温润男子。

　　他一眼便看出这人身份不低。

　　吕长青笑道：“张伯，这是少爷。”

　　张伯从被吕长青买下后，就知道自己要伺候的人家是谁。

　　闻言，他连忙行礼。

　　“老奴见过少爷。”

　　沈舟笑道：“张伯不必如此，快起来。”

　　吕长青在沈舟话音落下的那一瞬，连忙伸手把张伯扶了起来。

　　沈舟的到来，完全出乎张伯的预料。

　　他连忙去烧水泡茶，因为太过紧张，一通忙活下来，竟是比劈柴还累。

　　沈舟看出他的不自在，便道：“张伯，我就是过来看看，你有事去忙就成。”

　　张伯当然知道沈舟过来有自己的事。

　　闻言，应了声，便退了下去。

　　沈舟喝了几口热茶，暖了暖身子。

　　因为这边不住人，家具什么的都很简单。

　　沈舟不过打量了下，便放下茶碗，起身伸了个懒腰。

　　“走吧，过去看看。”

　　吕长青对这边熟悉，他把沈舟带到了一个大房间里。

　　他跟沈舟解释。

　　“这边原本是两个房间，我让人过来打通了两边。”

　　他指了指右边的书桌和架子。

　　“按着少爷您的吩咐，左边放些东西，这边就弄个书房。”

　　沈舟目光在房间里打量，一边听着，一边满意点头。

　　“挺好的。”

　　他看向吕长青手里抱着的一叠纸。

　　“你把东西放下吧，弄桶水过来，一会去外面找个地方待着，这边就别让张伯过来了。”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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