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队兵士番役听闻圣旨降下,个个摩拳擦掌。荣国府无论如何讲,都是百年公府,所谓瘦死的骆驼比马大,随便捞些油水,也够他们肥一次的了。
忠顺亲王金刀大马的坐在荣禧堂中,挥了挥手:“分房按册查抄,另名册之上一干人等,皆要拿了。
后宅之中另有一要犯,乃是贾琏之妻,你们去锁了她出来。”
仇都尉拱手行礼:“下官领王爷教令。”
仇都尉出门后开始分派人手,至于王熙凤则由自己亲自带队前去后院捉拿。
一队兵士率先来到了荣国府府库前,一记金瓜砸碎了上面的铁锁,一脚踹开大门。随后开始搬运、清点财产。
另有几队士兵,冲入了后院中,一边将院子里的丫鬟、女眷驱赶至一处,一边冲进屋子里开始搜查,翻箱倒柜。
凡金银器具、珠宝首饰通通倒入袋子中,而后再行清点。
柜子、妆台也被砸了个七零八落,还有屋子里的青花大胆瓶,也被砸碎,这些都是为了防止有人在里面藏些银票地契、金银之类的。
原本清雅堂皇的屋子,转瞬之间变成了一片狼藉。
就连已经出嫁,被锁起来的三春和史湘云的房间也不例外。哪怕其中已经没有什么东西,依旧被砸了个稀巴烂。
后院原贾母所居正院中,邢夫人正坐在屋子里不知所措。
而秦可卿、尤氏、王熙凤、李纨几个同病相怜之人瑟缩在一处。平儿陪同在王熙凤身边。
“荣国府女眷可都在?”
“回禀大人的话,俱在。”
随着话音落下,一只大脚踹开了房门,紧接着仇都尉带人走了进来,四处打量了一番:“厉声问道,罪妇贾门王氏,王熙凤何在?”
邢夫人并着一众丫鬟连忙答道:“回大人的话,她便是。”
“带走!!”
两个体格健硕的兵士快步上前,一把推开靠在王熙凤身边的平儿,拖着王熙凤就要走。
“奶奶!!”
平儿爬了起来,不肯松手,结果被一名士兵一脚重重的踹在心口,躺在地上久久不能回气,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王熙凤被士兵拖走。
此刻的王熙凤心如死灰,心中暗自道:我历来不信什么报应,行事无所顾忌,如今有这样的下场也是应该。只是拼死,也断不能失了清白。
在这个时代女子入狱的下场无需多言。
王熙凤心中一狠,果断的一口咬在了舌头上,却被疼的一愣,血水自嘴边淌出。
仇都尉发现情况不对,上前大手狠狠捏住王熙凤的脸,见其舌头上的血迹顿时便明白她想要做什么,随即冷冷一笑:“话本看多了吧。
别说你没咬断,就是咬断了,本官也能把你救回来。
犯了那么多的重罪,你要是死在本官手上,上面问下来,我该如何交差?
你们两个,将她戴上枷锁,而后看严实了,具体如何判处,还要看刑部看圣上的旨意。本官先去前面同王爷千岁交命。”
“是!属下明白。”
仇都尉前脚刚刚抬起来,就听了一道疯疯癫癫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
“我女儿可是贵妃娘娘!!我儿子可是探花,如今为官做宰!你们谁敢动我!!”
就连王熙凤也忍不住回头去看。
只见此刻的王夫人早已没了昔日的雍容华贵,脸上带着深深的沟壑,苍老了不知多少,眼底的痴傻与癫狂一览无余。
几个士兵一拥而上,就要将王夫人拿下。怎料这疯子不知哪里来的力气,趁着士兵一个不备直挺挺的冲向了仇都尉。
“你是当官的,你不认识我女儿?还不跪下叩头!”
仇都尉抬手一巴掌将王夫人抽翻在地,对方却不依不饶,攀爬起来就要去抓仇都尉的衣袖。
仇都尉本不想和这个疯子计较,结果王夫人突然来了句:“臣妇见过皇帝陛下!不知贵妃娘娘回来了没?”
说着就要给仇都尉磕头。
仇都尉吓的脸都绿了!
我吊你老母的!!你这个疯子自己想死还要拉我垫背不成?!!
仇都尉一时气急,也来不及多想,一记戳脚重重点在王夫人心口处。
王夫人顿时哎呦一声惨叫,随后躺在地上,嘴角溢出鲜血,生死不知。
“呸!!可恨的疯婆子!!怪不得这荣国府有如今的下场!都是你们这些疯婆子害的!
看什么看?本官说她没说你吗?押下去!”
仇都尉怒火无处发泄,一手捏着王熙凤下巴,抬手又是一巴掌。
这已经是仇都尉看在薛虹的面子上了。
要不然三天之内,王熙凤就能被牢房里的人折磨的不成人样。
罪臣之妇,又有这样的颜色,落到牢房里能有什么好结果吗?
也就是仇都尉同薛虹到底有几分面子,加上锦衣卫、六部那边薛虹都吃的开,没人愿意为了一时的快活,可能得罪一个将来会掌权几十年的薛虹。
否则……
这自然也是薛虹默许的结果,他能用自己的人脉保证对方死的有尊严一点,已经是仁至义尽了。
就王熙凤干的那点事,他没亲手拎刀砍了王熙凤,都算是看在贾琏的面子上了。
……
龙首宫内,隆庆帝看着御书房送过来的折子,望着日上三竿的太阳,眯了眯眼睛,随手把折子抛到一边,往躺椅上一栽,拿起一本书在脸上一盖,享受着暖洋洋的日光。
昨天的太阳已经落下,今日的太阳刚刚升起来还没多久。过去的一切阴霾,终究落入历史的尘埃。
一代人有一代人的恩怨,一代人有一代人的故事。
他们这一代的一切,已经成为了历史。
最终,正德帝仁慈,贾赦、贾政判处斩首、贾琏本为从犯,但念及其为开国功勋之后,及其多有不知情之处,故而网开一面。
赦免贾琏死罪,褫夺一切家产、官职、功名,三代以内,不得参与科举。
贾琮、贾宝玉、贾环、贾兰等收入牢房监管,待核实无甚罪过后方可释放。
贾府后宅女眷,褫夺一切诰命荣誉,财产。
贾门邢氏,本为主母,教导无方,导致后宅混乱,纵容行凶,判处斩刑。
贾门王氏,出身金陵世宦,不思天恩,不从女德。枉顾人命,视国法于无物。判处流放奴儿干都司清泥海。(某种程度来说,流放比斩首更重,更遭罪。)
贾门尤氏、贾门秦氏,本为罪官家眷,今判处充入教坊司。
荣国府其余奴仆,良家者放归,奴籍身契者发卖,所得银两充入国库。
荣国府及大观园一概封存,收归国有。
百年公府,一朝烟消云散。
原本依着、靠着、赖着、尚着的人家,如今见荣国府倒下,恨不得离开八百里去。
以往的贾姓以荣国府为荣,今日却生怕同荣国府扯上关系,被人家拿了去。
真真树倒猢狲散!
创一代,兴二代,三代守成四代败,五代六代斩遗泽,七代八代人不在。
五代公卿,百年富贵如何?
姑苏台,今何在?无下箸处美人栽。
靡靡之风吹不尽,恨不能尽享天下财。
悠悠然,笑人呆,痴怨迷惘缘不来?
待到寒风吹起处,又是遍地落了白。
好一似食尽鸟投林,落了个白茫茫大地一片真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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