桓定先前竟是假装离去,弃了马,三面包抄围拢而来。
众人不曾听到动静,待得被围之时,已是不妙。
邓廉等护卫即刻展开,将孙微和庾逸护在身后。
庾逸望着得意洋洋的桓定,道:“姑父怎回来了?”
“兵不厌诈。”桓定冷笑道,“你们诈了我一番,我亦不过略施小计。”
说罢,他看向孙微,道:“将那妖妇拿下。”
“姑父住手!”庾逸急道,“这是有奸人作梗,姑父还不明白么?南郡公并非继妃所害,姑父与继妃为敌,岂非中了小人的奸计!”
“究竟如何,我将这妖妇捉回去一审便知。”桓定高傲道,“若有误会,我亲自赔罪。”
说罢,桓定的人一拥而上。
可正当此时,一支箭倏而落下,正正穿过桓定的帽冠。
他吓了一跳,身边的人也乱起来,将他护着退下,大喊大叫。
只见道路旁的大树上,殷闻稳稳站着,手里举着一张弩:“再往前一步,性命不保,还请桓将军自重!”
桓定手下亦有弓弩手,连忙射箭还击。却有更多的箭从四周茂密的树林射出,落在人群之中。
桓氏的人在明处,暗箭难防,一时竟是难以招架。
孙微已经和庾逸上了马车,在邓廉的掩护之下疾驰而去。
孙微虽不会骑马,但这些日子,还是学了些赶车的要领。她亲自驾车,在鞭子的催促之下,马车颠得几乎散架。
“公子扶稳!”孙微大喝。
“我的腿脚不好,会拖累王妃,”庾逸忽而道,“我看前方树木更加茂密,王妃寻了时机便自行躲起来,不必管我。”
“公子呢?”孙微问。
“他们要的人是王妃,不会动我。”庾逸道,“王妃自保便是,无需再考虑旁人。”
孙微听这话,咬了咬唇。
“公子为何信任妾?”她说,“难道公子不疑,是妾骗了公子?”
“以在下对王妃的了解,王妃不会拿这事骗我。”
孙微心头似被什么触了一下,正要说话,却听庾逸道:“他们追上来了!”
心中一慌,孙微只得继续打马。
可那两匹马再快也快不得了,倒是道路愈发崎岖难行,马车跑得愈发颠簸。
突然,路面上出现一个大坑,马匹嘶叫着失了蹄,带着马车一下翻倒。
就在滚落的瞬间,孙微感到自己被人抱住:“当心!”
而后,天旋地转,身子不知砸在何处,有软的、有硬的。
待得一切停下来,孙微喘着气,好一会,才缓过劲来。
身上有些疼,但她知道,自己还活着。
外头,有些厮杀的声音传来。
是邓廉他们正与追兵打斗么?孙微心想。
“王妃……如何了……””一个虚弱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孙微才察觉,竟是庾逸抱着自己,垫在她身后,他的手牢牢护住了她的头。
脖颈处一阵温热,带着鲜血的腥气。
孙微忙起身来看,这才察觉那血是从庾逸的额角顺下来的。
“公子!”她慌忙道,“你流血了。”
“无碍……”庾逸闭着眼睛,“你快跑……”
孙微忙拿出自己的帕子按在上面,见是不妥,又撕下衣摆,给他缠上。
“公子切莫睡去!”她牢牢按住他的伤处,“世子的人很快便来。”
庾逸吃力地睁开眼睛看着她,目光温和:“孙先生那样疼爱你,必定不愿你受伤,你走吧……”
心跳似乎顿住。
“公子说什么?”孙微道。
庾逸张张口,却闭上眼睛,昏死过去。
孙微脑子里“嗡”地一声。
她知道,自己最担心的事终究是发生了。
庾逸认出了她。
孙微盯着庾逸,知道这秘密一旦张扬出去,自己会落个什么下场。
你头上有玉簪。心里一个声音道,。方才那样剧烈的翻覆,这簪子脱落出来,无意中刺进了他的脖颈,也不过是一场意外,不会有人怀疑。
外头脚步声在靠近。
“夫人!”那是司马隽的声音,颇为急切。
孙微凝视着庾逸平静的脸,知道这是自己该做抉择的时候。
——
翻覆的马车,几乎滚下了山崖。车辕断裂,车厢落在一边,幸好有巨大的树木拦着。
司马隽急匆匆地过来,见车厢破损,忙与侍从将上面断裂的木头挪开,又掀开车帏:“夫人!”
话音才落,他与孙微四目相对。
“世子,妾无碍。”孙微仰着头,答道。
司马隽的心倏而放下,忙伸手拉她。
车厢已经破损,她从里面
“世子先救庾公子!”孙微将不省人事的庾逸抱在怀里:“庾公子受了重伤,怕是支撑不得许久!”
——
因着庾逸受伤,司马隽将桓定击退后,并未恋战,匆忙退回船上。
杨荃的水军也已经得信赶来,将司马隽一行护在江上。
船上的郎中为庾逸查看伤情,说他晕厥是失血体弱,但血及时止住,也不曾伤及要害,并无性命之虞。
何时能醒来,尚无定论。
得到这消息,众人都松了一口气。
“世子,现在回江州么?”邓廉道,“此间仍是荆州地盘,若桓氏说我等率水师来犯,只怕朝廷那边又有了说法。”
司马隽沉吟片刻,神色冷峻。
“不忙。”他说,“拿我的拜帖去蒲圻县令府,就说我想见桓将军一面。”
邓廉讶然:“公子要去见桓定?”
“来而不往非礼也。”司马隽擦拭着自己的剑,双眸映着寒光,“此事不可不明不白。”
邓廉应下。
“夫人如何了?”他又问。
“王妃方才用了些羹汤,又道庾公子那边探望去了。”
司马隽朝庾逸的船庐那边望了望,道:“知道了。”
说罢,他朝那边走去。
庾逸的船庐里,郎中仍在为庾逸疗伤。
孙微坐在一旁,不知在想什么,一动不动。
听旁人道了声“世子来了”,她才回过神来。
转头,司马隽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了她的身旁,她竟无所察觉。
目光相触,司马隽见那眼底似是迷茫,又似有重重的心事,全无从前波澜不惊和要强的样子。
这样的鲁氏,他是第一次见到。
“夫人也受了伤。”司马隽淡淡道,“当静养才是,不该到此处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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