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0章 开天与虎魄
“盟主好眼光。”
蚩尤抓起案上酒坛,仰头灌下大半,暗红酒液顺着胡须滴落,在兽皮铠甲上洇出朵朵血花。
“只是本尊出兵前,要预支三千名精壮男子祭旗。”
他说这话时,目光始终盯着巫天生,果见对方斧柄青筋暴起。
“精壮百姓没有,我等反王可不能自掘坟墓,倒有三千名大玄降卒,首领若不嫌弃……”
面对蚩尤的血腥要求,轩辕破却连眉头都没皱一下。
“可。”
蚩尤突然截断话头,虎魄刀尖挑起地上酒渍,在地面画出繁复符文。
“只是本尊要盟主亲自主持祭旗仪式。”
他盯着轩辕破骤然收缩的瞳孔,魔神罡气顺着符文蔓延,整个大帐顿时阴风四起。
“哼!”
巫天生突然踏前半步,开天斧重重杵地,地面青砖瞬间皲裂如蛛网。
蚩尤感觉耳膜嗡嗡作响,鼻腔重重呼出一股白气——这巫天生竟能以声波震碎他的护体魔气!
“本盟主应了。”
看着双方身上罡气隐约开始涌动的二人,轩辕破突然开口。
“三日后子时,本盟主亲自为九黎铁骑擂鼓。”
他说着解下腰间玄色玉佩,玉佩落地瞬间化作血色雾气,在帐中凝成“歃血为盟“四个古篆。
蚩尤盯着那四个字,忽然放声狂笑。
他笑轩辕破的城府,笑巫天生的隐忍,更笑这天下人皆不知——当虎魄刀与开天斧再度交锋时,便是南蛮之地再次重组之日。
他伸手握住玉佩所化血雾,任由其腐蚀掌心皮肉,魔神血脉在剧痛中沸腾燃烧。
“盟主且看。”
蚩尤突然扯开衣襟,露出胸膛上狰狞的魔神刺青。
“此乃九黎部族最高誓约,若有违誓……”
他咬破舌尖,一口魔血喷在刺青上,整座大帐顿时鬼哭狼嚎,帐外值夜的甲士们惊恐地看见,无数罡气凝成的魔影从蚩尤体内挣脱,在夜空中盘旋嘶吼。
轩辕破脸色终于变了。
他看见那些魔影中,有铜头铁额的巨人,有背生双翼的凶兽,甚至还有几道模糊身影手持他再熟悉不过的兵器——那是杨坚麾下大玄宣明军的制式宣明刀!
“蚩尤首领好手段。”
轩辕破广袖一挥,帐内瞬间恢复平静,唯有巫天生斧刃上的寒光依旧刺目。
“三日后,本盟主静候九黎铁骑踏破大玄营地。”
他说着端起酒盏,却见蚩尤已大步流星走出帐去,牛角盔上的兽牙吊坠在夜风中叮当作响,恍若死神催命的铃铛。
蚩尤走出中军帐时,月轮正悬在苍梧山巅,他深吸一口气,南方潮湿的空气涌入肺腑,却浇不灭他胸中那团火。
身后传来巫天生收斧入鞘的铿锵声,他故意放慢脚步,等着那道如山岳般沉重的脚步声逼近。
“蚩尤首领留步。”
果然,巫天生的声音像生锈的青铜锁链在摩擦。
蚩尤缓缓转身,虎魄刀已横在胸前,月光下,他看见巫天生铠甲缝隙间渗出细碎金芒,那是开头罡气即将破体而出的征兆。
“将军有何指教?”
蚩尤咧嘴一笑,獠牙在月光下泛着青光。
巫天生举起开天斧,斧刃倒映着蚩尤扭曲的面容。
“给我这柄斧头的那位巫祭曾经说过,在这南蛮当中,还有一个九黎部落当中,存在着一柄与开天斧齐名的魔兵——虎魄!”
他的声音像从九幽传来,带着令人窒息的威压。
“啊哈哈哈哈!”
蚩尤突然放声大笑,魔神罡气轰然爆发,震得方圆十丈内的草木尽数折腰。
巫天生瞳孔骤缩,他看见蚩尤体表浮现出黑红色的魔神罡气,猩红无比的罡气涌动间,无数张人脸在其中若隐若现,有男有女,有老有少,皆在张口嘶吼。
那些面孔他再熟悉不过——正是他昔日在传承之地当中见到过的诸多南蛮一地的蛮族战神!
“所以说,开天斧跟九黎部落究竟是什么关系?”
巫天生斧柄青筋暴起,身上的开天罡气如潮水般涌向蚩尤。
而此时蚩尤却突然收敛气息,魔神罡气如潮水退去,只余下满地焦土。
“将军很快就会知道。”
他转身走向九黎大营,牛角盔上的吊坠在夜风中奏响死亡序曲。
巫天生望着蚩尤远去的背影,忽然想起自己当初临行前那个巫祭的话——“你未来会有一战关乎天命,若见背生双翼的魔神,当以开天斧斩其右翼。”
他下意识抚上左肩,那里不知何时多出几道血痕,好似仰天长啸的魔神。
与此同时,在巫天生的身后,中军帐外的更鼓敲过三响,帐内的轩辕破倚在虎皮帅椅上,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蛇形金环。
“去请墨帅过来,说我有要事相商!”
他忽然坐直身子,广袖拂过案上凉透的茶盏,守在帐外的亲卫应声而去,靴底铁片与青砖相击,溅起一串清脆的火星。
不过半盏茶功夫,帐帘被两柄银枪挑开,夜风裹挟着墨染尘身上霜雪般的气息灌入帐中,惊得炭盆里的火苗猛地窜起三尺高。这
位被反王联军私底下称作“玉面军神”的年轻统帅,今夜竟卸了惯常的银甲,只着件月白深衣,腰间悬着柄三尺青锋,剑鞘上七颗星辰纹路在火光下明明灭灭。
“主公这么晚唤我,可是为着蚩尤那厮?”
墨染尘径直走到沙盘前,指尖拂过用朱砂勾勒的大玄曲江防线,发间还沾着片未化的雪花,在跳动的烛火里折射出细碎银光。
“知我者,染尘也。”
轩辕破挑眉轻笑。
“蚩尤带来的九黎魔神兵,据说各个都是铜皮铁骨,刀枪不入,能够在战场上一骑当千,更棘手的是.”
他起身踱至沙盘旁,玄色广袖扫过用黑玉雕成的龙川渡口。
“那厮看上了魁门关。”
他屈指叩了叩苍梧山方向。
墨染尘闻言垂眸,睫毛在眼下投出两片蝶翼般的阴影。
“杨坚此刻就像只缩在壳里的乌龟。”
“他在曲江沿线摆了八座连环坞堡卫所,每座坞堡藏兵三千,粮草够支撑半年,这是打定主意要当缩头乌龟,等着咱们联军粮草耗尽自溃呢。”
他忽然并指为剑,指尖凝出寸许长的水墨剑气,在沙盘上划出条蜿蜒曲线。
“曲江、临潼、魁门关,三座坚城互为犄角,粮道暗通曲江水道,他摆明了要耗死我们!”
剑气掠过之处,代表大玄城池的玉雕纷纷簌簌落下细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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