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披头听了陈东方的话,嘿嘿冷笑起来。
陈东方说的确实对,现在怎么哀求他也没用,因为他们就是有目的而来的。
接到大金牙举报后,大披头马不停蹄来到现场,就是要查处陈东方他们的宿舍房工程,现在别说柳姐请喝酒请到夜总会玩,就是拿出万八千来,他也会拒绝的!
因为这是一个利益链条,大金牙作为外线,到处寻找未批先建的工程,如果面积不大,在大披头监管范围之内,大金牙就可以酌情敲诈一笔钱,但数目不要太多,免得惹出事来。
大金牙看到陈东方在院子里盖宿舍,便向他敲诈两万块。但没想到陈东方竟然一分不掏,大披头只得“公事公办”地出场了。
大披头背着手,看着陈东方和柳姐道,“你们说得对!你们赤裸裸地违反【规划法】,必须严肃处理!别说我,你们就是找到局长,也得严肃处理!我现在要求你们,立刻停止施工,对已经形成的工程,全部拆除!”
\"拆?\"黄毛染着金毛的寸头快要戳到大披头脸上,脖颈上青筋暴起,“知道老子们垫了多少……\"
\"黄毛!”柳姐踩着十公分高跟鞋从阴影里挪出来,她插在黄毛和大披头之间,“领导说话别插嘴。”她转身时包臀裙绷紧,优雅的身材立刻凸显。
“领导,能不能考虑一下我们的苦衷......”
大披头无视柳姐优雅的身材,他从眼镜手中接过一份材料,“根据《城乡规划法》第六十五条,未取得建设工程规划许可证的,限期拆除并处建设造价百分之十罚款。”
陈东方气愤极了,但他努力忍着不让自己爆发,只能长吐一口气,狠狠咬着牙。柳姐则试图最后沟通一次:“丛科长,你们平时说,不管东西南北,只要来到了特区,就是特区人。我们这些新特区人,在这里给你们做贡献,没地方住,盖几房间简陋的房子,给农民工们临时栖身,这不算什么大事吧?”
“农民工宿舍就能违建?农民工更不能违法!”大披头突然提高嗓门,“不管新特区人老特区人,都要一视同仁!有法必依,违法必究!至于农民工有没有地方住,那是你们的事情,和我无关......”
听说这么多天的心血要被拆除,好脾气的芳姐也气得不行了,急得尖声叫道,“凭什么!”
她睫毛上还沾着水泥沫子,狠狠一跺得地面,尘灰簌簌四处飘起,“这楼是给工人住的!你们要把人逼死……”
话音未落,大披头\"啪\"地甩开黑色封皮,金灿灿的国徽在执法证上灼人眼目。“就凭这个!凭老子有执法权!”
大披头亮出执法证,又对跟着的眼镜道,“国有国法......给他们开处罚决定!”
“记着!立刻拆除,恢复原状!如果拒不服从的话,我就要带人来拆了,而且还要罚你们的款!”
大披头从眼镜手中接过处罚通知书,塞到陈东方手里,却又意味深长地说,“我们的原则,从来不是一棍子打死,而是惩前毖后治病救人。如果你们态度良好,能深刻地认识到自己所犯的错误,那还可以考虑从轻处罚,呵呵......”
大披头带着眼镜转身离去,大家都围了上来,齐声问陈东方怎么办。
“别急,天塌不下来,”陈东方镇定自若地对胖子道,“你去和瓦工师傅们说,让他们停工,什么时间开工,等咱们通知。”
黄毛眨着眼睛道,“我觉得那个大披头最后说的话怪怪的,好象在暗示我们什么......”
柳姐催促道,“黄毛,你详细说,哪里有暗示了......”
“他说,如果你们态度良好,能深刻地认识到自己所犯的错误,那还可以考虑从轻处罚......”
“这是什么意思呢?”
陈东方冷笑道,“还是什么意思?难道你们看不出来,他和那个大金牙是一伙的吗?大金牙来敲诈我们,被我们赶走了,他们就来了。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一会儿大金牙就来了......”
黄毛琢磨着,又看陈东方脸色道,“要不,等大金牙回来了,咱们答应他?不就是两万块钱么?咱们再和他讲一下,说不定一万或者八千就可以......”
在最外围站着的金丝雀一直没说话,听到黄毛这句话,突然冷冷哼了一声。
黄毛小心地转过头,赔笑道,“小金姐姐,你笑啥呀?”
“别人都说女人头发长见识短,我看黄毛你也是这样,”金丝雀嘴里咬着一片树叶子,用不屑的语气说道,“大金牙第一次敲诈没成,现在大披头上门给他壮腰,你以为这次他还要两万?这次搞不好得翻番,四万!”
黄毛惊讶地瞪直了眼睛,猛抽一口冷气,“四万......这不是抢钱么......”
陈东方用欣赏的眼光看着金丝雀,没想到金丝雀竟有这样的见地。
在大披头这种人眼里,执法和做生意一样,能漫天要价,自然也能坐起起价。
陈东方决定,等大金牙来了,具体商谈一下,到底需要多少钱,才能摆平此事。如果对方还是要价那么高,他只能另想办法。
果不其然,半小时后,大金牙夹着公文包,一晃一晃地走进来了。
“各位老板,你们好呀!”大金牙笑嘻嘻地挨个点头,“各位老板,怎么看你们脸色不太好看呀......”
陈东方哼了一声,没有理他,大金牙却自己凑了上来,“陈经理,听说丛科长来检查工作了?怎么样,我没说错吧?”
大金牙继续絮絮叨叨地道,“陈经理,俗话说,和气生财。咱们互相体谅一下,你看如何。”
“不知道你要多少钱,才能摆平这事?”陈东方盯着他,冷冷地问道。
大金牙呵呵笑了几声,掏出一支烟点着,先吐了个烟圈,这才慢悠悠地说,“我第一次来的时候,让你们出两万,你们拒绝了......现在丛科长带人来检查了,请这么大的领导出来,可不容易,这都是成本啊。”
他弹了弹烟灰,凑在陈东方耳边道,“兄弟,和你说实话,这个钱,我也不是装在自己口袋里,不光是丛科长,还有他那里上上下下都要打点,少了实在没法办......”
陈东方不耐烦地道,“你爽快点,说个数。”
“好!我就喜欢陈经理这种痛快人!”大金牙又四处转转,瞅了瞅这小小的厂房,又摸了摸那几台半旧的设备,再看看陈东方这几个人。
他提前打听了,这几个人并没有多少钱,再加上厂房面积不大,还有那几台破铜烂铁,知道榨不出太多油水来。
但蚊子腿也是肉嘛!
所以大金牙就降了一下预期,“陈经理,这活儿,没有四万拿不下来,咱们各自让一步,三万,如何?”
他伸出三根手指头,在陈东方面前比划着,“只需要三万,我就帮你把这事办得漂漂亮亮的......”
大金牙的想法是,他要三万,陈东方和他讲价到两万,那就照着两万办。
没想到陈东方一皱眉头,半天没有说话。
“要不......两万五?”大金牙咬咬牙,又降了五千,“陈经理,真的不能再降了......我要请这些老爷们吃饭喝酒,还要唱卡拉oK,还有其它的安排......”
“陈经理,你也是场面上的人,应该明白现在的物价!一个小姐,陪着唱歌加上打赏就得三五百,万一领导送个花篮花圈,那就得过千!万一领导看中了哪个姑娘,出台一晚上,又不是个小数目......”
大金牙伸出指头细数着,唾沫星子直飞。
两万五,这可不是一笔小数目!陈东方看着大金牙丑陋的样子,他决定不迁就这些蛀虫。
陈东方嘴角露出一丝嘲笑,“你觉得我浑身上下能拿出两万五吗?你别费心思了,滚蛋吧!”
“至于这宿舍,离了你,我照样能盖起来!”
陈东方方才还挂着一抹淡笑,转瞬之间,脸色骤变,怒意如火山般喷发。他猛地跨前一步,脚下一旋,狠狠踹在大金牙肥硕的屁股上,直将其踹得一个趔趄,狼狈地摔倒在地。
“滚!给老子滚得远远的!”陈东方的怒吼在空气中回荡,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记住了,下次再让我撞见你,见你一次,打你一回!”
大金牙望着眼前怒不可遏的陈东方,吓得魂飞魄散,连滚带爬地起身,也顾不上拍打沾满尘土的衣衫,屁滚尿流地逃之夭夭。
黄毛在后面哈哈大笑,拍掌叫好。
柳姐叹了口气,去安抚了那几个瓦工师傅,承诺只要一开工,就立刻请他们回来,然后每人发了十元的路费,那几个瓦工师傅便离开了。
黄毛和胖子围着陈东方,“东方哥,怎么办?咱就这样停工了?”
“不停工怎么办?”陈东方阴着脸说道,“小胳膊扭不过大腿,他要真的带着执法队来,到时候咱们损失更大......”
“那咱拆不拆?”
陈东方琢磨了一下,“黄毛,你腿脚快,办事麻利。你追出去跟着大金牙,看他落脚点在哪儿......”
黄毛听了,满脸兴奋,他知道陈东方是想收拾这个贪得无厌的大金牙了。
黄毛飞也似地追了出去,陈东方在后面喊道:“记着!别打草惊蛇!”
陈东方又叫过柳姐来,“柳姐,工程不能停,你带着其他员工,继续安装调试设备,我和小金出去一趟,晚上回来晚一些......”
柳姐看着陈东方上火的样子,很是心疼。所以陈东方让她带着人继续安装调拭设备,她一口答应了下来。但后面又听陈东方说,他要带着金丝雀出去,虽然脸上没任何表示,但语气里已经透露出淡淡的杀气。
“你们要去哪儿?干什么?”
她凑到陈东方身边,轻声咬着耳朵,“晚上还要回来得晚一些!要不要给你们俩开个大床房,让你们滚得尽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