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历史 打到北极圈了,你让我继承皇位?

第686章 伤兵营

  李彻一番指天画地的保证,加上身上那些触目惊心的淤伤,总算是暂时安抚住了这群文臣。

   文载尹眼见自家殿下龇强忍痛楚的模样,心头那股气也消了大半。

   他终究是心疼这位自己一路辅佐的年轻君王。

   老儒臣板着脸,一言不发地走到李彻身后,伸出那双布满皱纹的手,开始为李彻推拿按摩起来。

   文载尹博学多才,熟练掌握君子六艺之外,早年也曾研习过岐黄之术,深谙经络推拿之道。

   手指精准地按压在穴位上,力道不轻不重,揉捏搓推的手法异常娴熟。

   李彻只觉得一股温热的气流在伤处流转,原本火烧火燎的剧痛竟真的缓解了不少。

   “嘶......”

   李彻忍不住长长舒了口气,感觉僵硬的筋骨都活络开了,不由得真心实意地恭维道:

   “文老,您这真是妙手回春啊。”

   “我看您不当这辅政大臣,去悬壶济世,也必是杏林魁首,一代神医!”

   文载尹手上动作不停,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只是淡淡地哼了一声:

   “殿下少拍老臣马屁,您这身伤看着只是皮肉淤青,但外力震荡内腑,气血亦有亏虚。”

   “接下来几日,才是真正遭罪的时候,伤处会愈发酸胀疼痛,行动多有不便。”

   “伤筋动骨尚需百日,您虽未至那般严重,也需静心调养至少十日半月,万不可再劳神费力,更不可妄动筋骨,否则落下病根,悔之晚矣!”

   李彻连连点头,态度前所未有的乖巧:“是是是,文老教训的是,本王一定谨记,安心静养。”

   这老头有时候也挺可爱的,本王记下来了,下次再给他搓澡的时候也稍微轻一点。

   就在这时,王三春那标志性的大嗓门响起:

   “殿下!殿下!亏了,亏了,咱们这回亏大了啊!”

   李彻被这咋咋呼呼的声音惊得眉头一皱,没好气地瞪向王三春:“你这莽汉,一惊一乍的,什么亏大了?”

   王三春冲到近前,也顾不上行礼,直接将怀里抱着的几件破破烂烂的盔甲‘哐当’一声扔在满是血污泥泞的地上。

   指着那些东西,一脸肉痛地嚷嚷:“您看看!您看看呐!”

   他弯腰捡起一副还算完整的竹甲,又拿起一块薄铁片似的护心镜,气得唾沫横飞:

   “倭人这群挨千刀的穷鬼,用的都是什么玩意儿!”

   “竹片扎的甲,糊弄鬼呢,末将一刀就能劈开!”

   “就算那些武士的铁甲,您瞧瞧,也薄得跟纸似的,风大点都能吹个窟窿!”

   他越说越气,挥舞着手臂:“咱们打这一仗,用了多少火药弹丸?报废了多少上好的盔甲兵器?结果就换来这一堆烧火都嫌烟大的破烂玩意儿,这买卖亏到姥姥家了啊殿下!”

   李彻不由得失笑摇头:“你这夯货懂什么?”

   “倭国之地向来贫瘠,资源匮乏,他们的甲胄装备,自古便是如此简陋,岂能与我奉国精工打造的军械相比?”

   “能凑出这些,对他们而言已是不易了,缴获多寡也并非此战关键,说说吧,此战具体情况如何?”

   提到战况,王三春脸上的愤懑立刻被严肃取代。

   他挺直腰板,正色道:“回殿下,此战我军确是大胜。”

   “倭寇遗尸万余,跪地投降、被俘者约八千之数,余者皆如丧家之犬,仓惶逃入下关城内龟缩不出。”

   他顿了顿,声音低沉下去:“然......亦是惨胜,殿下亲率的七千先登勇士,几乎人人带伤。”

   “重伤者不下九百之数,正在营中救治。阵亡者经过初步清点,已达一千五百余......”

   这一串数字如同千斤巨石,压在了在场每个人的心头。

   李彻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眼神骤然黯淡下来。

   一千五百多条鲜活的生命,永远留在了这片陌生的海滩上。

   那些随他一同冲锋的将士,可多是早就随他出生入死的老兵啊!

   他沉默了片刻,随后从车辕上站起。

   动作牵扯到伤处,让他眉头紧锁,却是毫不在意。

   “走!随本王去伤兵营!”

   战斗结束后,第一批送上岸的不是大炮,而是医护器材和军医们。

   伤兵营设在远离战场喧嚣的营区一角,空气中弥漫的浓烈血腥味,却是比战场更加浓郁。

   尚未走近,便能听到里面此起彼伏的痛苦呻吟声,听者无不悚然。

   李彻在文载尹、王三春等人的簇拥下,大步走进营区。

   映入眼帘的景象,让这位刚刚在战场上亲自冲杀的年轻藩王,也感到一阵窒息。

   简陋的帐篷下,躺满了缠着染血布带的伤兵。

   有的昏迷不醒,脸色灰败;有的断手断脚,伤口狰狞;更多的则是在剧痛中辗转反侧,发出痛苦的嘶嚎。

   被截下来的胳膊和腿胡乱堆在帐篷外,吸引蚊虫盘旋其上。

   与其说是伤兵营,却更像是屠宰场。

   军医们个个面色疲惫,动作却不敢有丝毫停歇,竭力救治着源源不断送来的伤员。

   “啊——”

   “不要!不要砍我的脚!求求你们!别砍我的脚!”

   一个凄厉到变调的哭喊声,瞬间吸引了李彻和众人的注意力。

   只见一个角落的草席上,一名看起来不过十八九岁的士兵,正被两个强壮的军医死死按住。

   他的一只腿从小腿到脚踝处皆是血肉模糊,深可见骨,甚至能看到森白的骨茬。

   士兵拼命挣扎,涕泪横流。

   那眼神中充满恐惧,死死盯着旁边一个手持锋利小锯的老军医。

   李彻心头猛地一揪,快步走了过去。

   那年轻士兵看到李彻的身影,如同溺水之人抓住了最后一根稻草:“殿下!殿下!是您!”

   军医们连忙将其死死摁住,生怕他因为挣扎,再次将伤口崩裂而大出血。

   那年轻士兵不管不顾,冲着李彻疯狂地恳求道:

   “求求您!求您救救我!让他们别砍我的脚!我......我家里还有老娘要养!我不能没有脚啊殿下!求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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