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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说杨炯回京第五日,自晨起便伏案于书房,将学子案牍逐一审阅。案头卷宗堆叠如小山,他时而蹙眉凝思,时而挥笔批注,直把满室静谧都染上几分凝重。
经昨夜德寿宫一事,料想皇太后一党经此敲打,也该有所收敛。
稳住这头,杨炯便密召几位心腹,于书房中低语良久。
待诸事商定,他才整了整衣袍,唤来阿四,二人一前一后,往冰雪城而去。
说起这阿四,虽执掌冰雪城全盘生意,每日过手银钱如流水,又替杨炯料理诸多机密要事,可平日里却低调得很。
一袭青布长衫,头戴旧毡帽,若走在街上,任谁瞧了都只当是个寻常商贾。便是与杨炯、小鱼儿相处,也是谨小慎微,行礼作揖一丝不苟。
小鱼儿常笑他太过拘礼,劝了几回,阿四却总道:“规矩就是规矩,哪能说改就改。”
二人缓步于西园街上,杨炯忽扭头问道:“阿四,公主给你说合的那姑娘,怎的不去相看?你也老大不小了,成家立业才是正经营生。”
阿四闻言,下唇被咬得发白,闷头走了半晌,才长叹一声:“少爷,我实是结不成婚。”
“好端端的怎说这丧气话!” 杨炯停住脚步,上下打量着他,“如今你名下产业,便是在长安城里也能排进头十。换作旁人,早三妻四妾,美娇娘左拥右抱了。莫不是身上有什么隐疾?只管说与我听,咱家药材库里什么药没有?我即刻修书去江南,让萱儿寻几个名医来,天大的病也能治!”
阿四听了这话,咬得下唇发紫,喉头滚动半天才道:“少爷,想当年我不过是朱雀大街上讨饭吃的叫花子,若不是您赏口饭吃,早成了野狗嘴里的腐肉。如今掌着冰雪城这泼天富贵,公主又另眼相看,三天两头赏些绫罗绸缎、山珍海味。便是头疼脑热,都巴巴遣人来问。这般恩情,便是把我这副贱骨头拆了熬油,也难报万一!”
杨炯不耐烦地摆摆手,面皮一沉:“整日说这些酸话!我且问你,这跟你成家立业有甚相干?”
阿四忽而冷笑一声,眼风扫过街边熙熙攘攘的人群,声音冷得像淬了冰:“少爷可还记得马三宝?那厮不就是被个粉头迷了心智,才做下叛家的勾当?”
他忽地攥紧拳头,骨节泛白,“公主给我寻的姑娘再好又怎的?知人知面不知心,谁晓得背后藏着哪路豺狼虎豹!”
“你这夯货!” 杨炯气得踢飞脚边石子,“马三宝那是猪油蒙了心,关你甚事?”
阿四却梗着脖子,一双眼睛瞪得铜铃大:“少爷,我如今无牵无挂,反倒自在!没妻子孩子拖累,没三姑六婆啰嗦,更省得那些腌臜泼才拿我家人要挟!”
他忽地压低声音,神色阴森,“我本就是泥里爬出来的,哪有什么圣人筋骨?与其日后被人捏住把柄,倒不如早早断了念想!”
杨炯忽地顿住脚步,眼神锐利如刀,开口问道:“有人寻你递话了?”
阿四喉头滚动,闷声应道:“可不是,上到魏王,下到商贾,全着呢。”
杨炯闻言,扯出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重重拍在他肩头:“你呀,忒死脑筋!瞧瞧阿福那小子,专给那些不长眼的送假消息,白花花的银子流水儿似的往兜里淌。这么现成的财路,你倒生生错过!”
阿四脖颈一梗,黑着脸道:“少爷!狗一生只认一个主子!”
“放你娘的狗屁!” 杨炯气得抬脚踹过去,“府里哪天把你当畜生使唤了?有话直说,休要拿这话膈应人!”
刚才还冷硬如铁的阿四,此刻竟红着脸挠了挠后脑勺,像个受了委屈的孩童般耷拉着脑袋。
杨炯瞧着他这副模样,又好气又好笑,心中暗自腹诽:这王府上下,从那红颜知己,到身边使唤的心腹,俱是一副死心眼的脾性。就说阿福那小子,小鱼儿和谢南磨破嘴皮子给他说亲,他连正眼都不瞧,想必也是被马三宝那叛徒的事儿闹得心有防备,横竖钻进牛角尖里,再不肯出来了。
杨炯见他这般死脑筋,只得没好气地岔开话头:“非要叫我来,到底有甚要紧事?”
阿四紧走两步,凑到跟前压低声音道:“少爷,自打上元节起,冰雪城便成了那帮酸秀才扎堆儿的地儿。
按您先前吩咐,咱推出个‘青衫套餐’,酒水吃食皆有,便宜实惠,那些穷酸书生得了便宜,倒也方便咱们探听风声。”
他左右瞟了瞟,接着道:“最近也不知哪个促狭鬼使坏,学子们茶余饭后不谈科考,专拿您说事儿。您几时去了哪处、见了哪家姑娘,都被编排得有鼻子有眼儿的。更有甚者,嚼舌根说您整日留恋花丛,全然不顾学子案,还造谣老爷为您铺路,大有愈演愈烈之势!”
说罢,他从袖中摸出张皱巴巴的纸条,低声道:“我安插的眼线传来消息,今儿个下午,他们要在冰雪城聚头,商量着列您‘十大罪状’,还要去宣德门闹事请愿呢!这般大事儿,我哪敢耽搁,得了信儿就赶紧回家报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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