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熹微,站在船头之上,望着远处的天际,运河边杨柳轻摆,两岸湖泊荡漾,中间一片片的水田,这是湖州到苏州的运河段,天地水面一片暖黄,朱和垚凝视着北方,心神却是不定。
如今已经是八月初,清晨时分,已经没有那么酷热,金风徐来,却吹不走心头的烦躁。
“南京……”
心里默默念着,朱和垚更多的是担心身陷囹圄的李若男的安危。
娇生惯养、不知人心险恶的年轻女孩,不应该承受这些生命中的苦难。
至于军事上,自出征以来,他已经变得坦然,两军相逢勇者胜,直接干就是。
“将军心事重重,可是在想南京没有回复?”
声音从身后响起,转过头,却是刘玄初开口,陈永华、刘文石、以及郑明珠几人。
“先生以为,南京清军作何打算?”
朱和垚点点头道。
“以在下之见,清军的主力集中在湖广江西,南京清军或许已禀报了满清朝廷,满清君臣尚在斟酌。或许南京清军狐疑此事真假,不想惊动康熙罢了。”
刘玄初看着滔滔的流水,捋须说道:“南京清军没有回复,正中我军疑兵之计。将军已经出兵,就不用再杞人忧天了。一军主帅,下面无数将士可是仰仗将军。”
朱和垚不仅是义军主帅,而且还是大明皇孙,一旦他优柔寡断,势必会影响军心。
“关心则乱啊!”
朱和垚点点头,苦笑一声。
正如刘玄初所说,南京清军没有回复,也许正中了他的疑兵之计,也许是最好的结局。这也侧面反映了,李若男没有遇害,要不然南京清军一纸回信即是。
他现在最担心的是,李若男被押去了北京,以他现在的兵力与实力,还没有直捣黄龙的把握。
一点把握都没有。
“将军,南京没有回复,或许正在考虑此事。毕竟他们要招降李之芳,而杰书拉哈达等人都是满清贵族,加上那两百旗兵,南京清军应不会将李大小姐押往北京城。”
刘文石劝慰着朱和垚。
郑明珠则是不屑地摇摇头,讥讽道:“痴男怨女,冲冠一怒为红颜,拿上万将士的性命做赌注,也太蠢了吧?”
陈永华留下前往南京,她也执意跟随,不知道是出于什么心思。
刘文石脸色一变,郑明珠看了他一眼,轻蔑地冷哼一声。她看向朱和垚,后者不动声色,只是眉头微微皱起,不知在想些什么。
“王将军,不要嫌我说话难听,要是没有必胜的把握,不要随便用兵,可在南京城外游荡一番,再返回杭州就是。”
朱和垚不语,郑明珠自己接话,很有些倚老卖老的口吻:“要是攻城败了,不但你的红颜知己李大小姐性命难保,你也会如丧家之犬。瞻前顾后,犹犹豫豫的,不如立刻退兵,还来得及。”
朱和垚看了看她,东方的日光在她身上披上一层暖色,鬓发微微飘摆,脸上清华似水,很有些恋爱的味道。
她为什么身材那么好,嘴里却总是喋喋不休。
“咳咳……”
陈永华轻轻咳嗽几声,跟着问道。
“永历十三年,国姓爷率数万大军北伐,水陆并举,却在南京城下功败垂成,张煌言几乎兵败身死。将军不过万余大军,有取胜的把握吗?”
“国姓爷大军围南京半月有余,未闻有一炮射入城中,岂能不败?”
刘文石看了一眼郑明珠,皱皱眉头,接话上来:“若是当日国姓爷能于南京城下,乘清军兵力薄弱迅速攻城,南京城大兵单,岂能不破?只要攻下南京,郑军就稳居上风,清军绿营以及江南官绅必会望风而投。可惜骄傲轻敌,贻误战机,从而误判时局,功亏一篑。”
永历八年,李定国孙可望兵锋正盛时,郑成功如果率大军北伐,东西夹攻,江南必克不说,更可挥军北上,直逼北京城。但郑成功始终按兵不动,直到永历朝廷势衰,台湾才开始北伐,由长江口进攻南京。
私心作祟,岂有不败之理?
朱和垚看着前方,不动声色。
好话说尽,坏事做绝,遗臭万年。
一部《南明史》,最屈辱,最血腥,让人失望到绝望,雪崩之下,没有那一股势力无辜。
“你这厮,站着说话不腰疼。你再满嘴喷粪侮辱先父,我立刻砍了你的狗头!”
郑明珠粉脸泛红,就要拔剑。
刘文石冷笑一声:“杀了我?你倒是试试!”
这个娇纵的郑氏女子,真以为这里是台湾吗?
“稍安勿躁,大家都少说一句!”
刘玄初赶紧开口,阻止了二人的口角。
北伐还没有正式开始,争吵先来了。
这位郑女,似乎总是在找茬,而且针对的都是将军。
“大小姐,国事为重。”
陈永华劝了神情愤愤的郑明珠一句,跟着转向朱和垚。
“敢问将军,到了南京城下,将军又如何攻城?”
“陈先生,莫非你另有高见?”
朱和垚反问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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