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红娘提及喜鹊儿的个人事务,弄得姑娘家怪不好意思的。
太子和姜曰广面面相觑,没想到陈吉发到了叛军营地里,不谈利益交易,纯粹就是关心人家的个人生活。
两人絮絮叨叨,聊了好些个山里的生活趣事,邢红娘是个老太婆,尤其啰嗦八卦。
喜鹊儿依偎在她身旁,只静静地听,于是竟聊了一个半时辰,开心得很。
反倒是太子和姜曰广,对这种民间八卦不知从何处插嘴,只能尴尬在旁边当个听众。
邢红娘给众人设宴,晚上请了镇上几个资历老的兄弟姐妹陪喝酒。
陈吉发依旧是来者不拒,千杯不醉。
太子第一次在山里面同这帮子糙汉喝酒,被吓得不轻。
不过,他个十岁的小屁孩,别人也没和他当真,喝了几盏果酒就放过了。
姜曰广就没那么好运气,被灌翻了,当场钻了桌底,第二日到中午才醒来。
此后喜鹊儿又带众人在大别山内的险峰奇景转了转,晚间寻了农舍吃土菜,如此边玩边走,三日后到了英山县,与当地合作社座谈听了汇报,之后顺流而下,渡江到了大冶。
大冶是合作社重工业的开端,陈吉发带着太子从矿场到冶炼厂,再到机械厂、重工企业,逐一考察学习,不仅十岁的孩子大受震撼,姜曰广也连连称奇。
特别是最新的蒸汽机,能够驱动轮船、机车,已经有了非常光明的运用前景。
陈吉发带太子过来,也有给蒸汽轮船、蒸汽机车实验线剪彩的目的。
实验线建在大冶港与花湖镇之间,连接武昌重工与蒸汽轮船厂,距离大约二十公里。
剪彩当日,硕大的蒸汽机车头喷云吐雾,发出隆隆轰鸣。
围观者无不惊诧万分,胆子小的,以为那黢黑的车头里面,好似关了个神仙。
机车以每小时十五公里的速度缓缓驶出,拖挂了二十节车皮,总载重量二千吨。
这个级别的陆路运力在这个时代属于绝对秒杀一切运输方式的黑科技。
到了船厂实验码头,有艘巨大的扁平底拖船停在岸边,前方有艘两侧明轮的铁甲船,巨大的烟囱正冒着黑烟。
这种拖船结构是为了长江水文特意设计的。
因为长江浅水处只有不到七米深,而明轮船需要较深的水,在海上没问题,但在内河容易搁浅、打碎轮桨。
因此,作为动力的牵引部不能太重,而作为载重的拖船部分,则可以设计成平底结构。
这种样式的铁壳船有点像后世的轮渡,只是更加巨大。
这种动力船是标准制式的,自身排水量六百吨,相当于二千料的船只,民用时作为动力船。
若是单独使用,改装上炮塔,就成了驱逐舰。
而且由于是铁壳船,不惧怕火攻,直接作为冲锋舟去撞击木船都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这种船的最大软肋在于暴露在外的两侧轮桨。
这东西非常娇贵,而且需要昂贵的水密轴承。
以现在的金属加工工艺根本不可能完成,部分工序需要陈吉发开金手指进行表面处理,所以损坏之后不可能在战场上进行抢修,只能自求多福。
为解决这个软肋研究所投入大量精力,目前来看暂时没有很好的办法。
所以铁壳船不能单独编组,必须配合风帆战舰,以保证意外情况下可以由风帆船拖拽运行。
当然,这些弱点都不影响明轮船拖动二千吨的平底拖船给观礼人员带来的震撼,尤其这些刷了朱砂涂层的船,竟然是铁壳的,更是让人难以置信。
陈吉发邀请太子上蒸汽机车参观,看着工人是如何往蒸汽机中添置煤炭,让机车运行起来的。
又登上蒸汽轮船,到船舱里观赏轰鸣的蒸汽机驱动轮桨。
“这便是科技的力量。”陈吉发趁着太子震惊的时候认真说道,“人类改造世界的手段,因为科技的振兴会越来越强。殿下,这种力量,是孔孟之道无法与之抗衡的。若故步自封,因循守旧,这华夏,这帝国,迟早要落后世界,沦落到积贫积弱、受尽屈辱的境地。”
太子没有穿越者的后世知识,也不知道如今欧洲正在发生的思想革命、理论革命、技术革命。
但对于今天,穿越者一手带到江夏的这场动力革命,他看的清清楚楚。
这些铁车、铁船,的确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的。
虽然陈吉发用这些东西否认太子心中坚信的孔孟之道、治世哲理还有些勉强,但已经足够在这个坚固的思想体系上开出一道口子,至少不那么迷信了。
“这次外出,殿下考察了许多地方。希望回去后,能认真整理总结。给您十天时间,然后把考察报告交上来,臣亲自为您把关。”
“啊?”先前还在四处惊奇查看的太子满脸苦瓜色,“武安公!你怎敢让孤做事?!”
“姜先生,您觉得呢?”
姜曰广笑眯眯的捋着胡子,点点头。
“嗯,公爷所言不错。殿下受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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