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把西夏弯刀在空中划过一道凄厉的弧线,“咣当”一声巨响,不偏不倚地砸在藤原忠通面前的木质地板上,刀锋深深嵌入,兀自颤动不休,发出“嗡嗡”的悲鸣。
灯火摇曳下,那冰冷的钢铁寒光,像一条毒蛇的信子,直往藤原忠通的瞳孔里钻。
藤原忠通只觉得一股凉气从脚底板“嗖”地一下直冲天灵盖,整个人如同被九幽寒冰冻住,血液都仿佛凝固了。
他“啊”地一声短促惊叫,双腿一软,若不是残存的求生欲让他死死扒住了身旁的案几一角,险些就这么瘫软在地,当场失禁。
“殿…殿下…饶…饶命啊!”他脑子里一片空白,前一刻还在云端飘飘然,这一刻便被狠狠拽入了无间地狱。
他以为晁雄征是后悔了,是要杀人灭口,毕竟自己知道了太多不该知道的。
巨大的恐惧攫住了他的心脏,让他几乎喘不过气来,他手忙脚乱地想要磕头,却因为过度的惊骇,动作显得无比笨拙滑稽,脑袋“咚咚咚”地磕在地上,额头瞬间就见了红。
“罪臣……罪臣再也不敢了!罪臣愿为殿下牛马,求殿下开恩,饶罪臣一命……”他语无伦次,声音抖得不成样子,带着浓重的哭腔,眼泪鼻涕糊了一脸,哪里还有半分刚才的从容与期盼。
晁雄征看着他这副熊样,嘴角勾起一抹戏谑的弧度,心中却是暗自摇头。
这藤原忠通,权谋是有的,野心也不缺,就是这胆色嘛,着实差了点意思。
不过也好,这样的人,更容易掌控。
他慢悠悠地踱步上前,居高临下地看着趴在地上抖如筛糠的藤原忠通,朗声道:“起来吧,瞧你这点出息!孤何时说要杀你了?”
藤原忠通闻言,哭嚎声戛然而止,他猛地抬起头,满脸的涕泪和额角的血迹混在一起,狼狈不堪,眼神中却带着一丝劫后余生的迷茫与不敢置信:“殿…殿下……这…这刀……”
晁雄征伸脚,用靴尖轻轻踢了踢那柄弯刀的刀柄,发出“铿”的一声轻响。
他悠然道:“此刀,乃是孤昔日阵斩西夏大将所得,饮过贼酋之血,算是一柄不错的利器。今日,孤便将它赐予你。”
“啊?”藤原忠通彻底懵了,幸福和惊吓来得太快,他感觉自己的脑子已经不够用了。
这……这是赏赐?
他刚才差点以为自己要被这把刀结果了性命。
晁雄征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继续说道:“你既为日本国王,当有镇国之器。此刀,便作为你藤原氏的传家之宝。日后,你藤原氏每一代日本国王继位,都需跪拜此刀,向大梁,向孤,宣示效忠,你可明白?”
这话一出,藤原忠通如遭雷击,但这次,却是狂喜的雷。
他瞬间明白了晁雄征的深意。
这不仅仅是一柄刀,这是大梁太子亲赐的信物,是权力的象征,更是他藤原氏统治日本合法性的来源!
有了这柄刀,有了大梁的背书,他这个国王才算名正言顺!
“臣……臣藤原忠通,叩谢太子殿下隆恩!”藤原忠通激动得浑身发抖,他挣扎着爬起来,对着晁雄征行了一个五体投地的大礼,然后小心翼翼地伸出颤抖的双手,如同捧着世间最珍贵的宝物一般,将那柄西夏弯刀从地板上拔了出来。
刀身入手冰凉,却仿佛带着一股灼人的力量,让他心潮澎湃。
他高高举起弯刀,泪水再次夺眶而出,这一次,却是喜悦和感激的泪水:“殿下再造之恩,藤原忠通永世不忘!从今往后,我藤原氏世世代代,皆奉大梁为宗主,奉此刀为神物,若违此誓,天诛地灭!”
晁雄征满意地点了点头,这藤原忠通倒也上道。
他负手而立,声音沉稳有力:“好。从今日起,你藤原忠通,便是大梁册封的日本国王。孤希望你,莫要辜负孤的一番期望。”
“臣,日本国王藤原忠通,叩见天朝太子殿下!殿下万安!”藤原忠通立刻改了称呼,无比恭敬地再次叩首,姿态放得极低。
他知道,从这一刻起,他的命运,乃至整个日本的命运,都将与眼前这位大梁太子紧密相连。
晁雄征微微颔首,示意他平身。
“起来说话吧。”待藤原忠通恭敬地站到一旁,他才缓缓开口,语气中带着一丝考量:“藤原国王,你既已受封,当知国王之位,并非唾手可得。如今日本国内,天皇尚在,各路势力盘根错节。你说说看,你要坐稳这个王位,需要孤帮你铲除哪些人?又有哪些人,可以为你所用,助你稳定局势?”
藤原忠通闻言,眼中精光一闪。
他知道,这是太子殿下在考较他的能力,也是在看他是否值得扶持。
他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平稳下来,心中的算盘早已打得噼啪作响。
他躬身道:“回禀太子殿下。若要臣坐稳王位,有几股势力不得不除。”他顿了顿,见晁雄征面色平静,鼓励他继续说下去,便接着道:“其一,便是那鸟羽上皇及其院政势力。上皇虽已退位,但仍旧把持朝政,不肯放权,更是处处与我藤原氏作对。若不除此獠,臣寝食难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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