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嗒——”
我的意识在某种黏腻的液体中浮沉,鼻腔里充斥着令人窒息的恶臭。
费力睁开眼皮的瞬间,一团蠕动的白胖生物正用芝麻粒大小的眼睛盯着我。
“新来的?”
那团生物发出尖细的声音,我这才看清它半透明的身躯里流淌着浑浊液体,
“我叫三胖,你叫什么?”
“我、我叫韭菜花......”
话一出口我就愣住了。
我的声音像是从腹部挤出来的气泡音,更可怕的是,此刻我正躺在一滩黄褐色的粪水里,无数蛆虫在我身边载浮载沉。
三天前我还是CBD写字楼里踩着细高跟的李菲雨,现在却成了旱厕粪坑里的一条蛆。
这魔幻现实还要从那个加班的深夜说起——主管让我改完第108版PPT后,我对着电脑屏幕竖起了中指。
然后眼前一黑,再睁眼就泡在了这锅“浓汤”里。
“韭菜花?这名字够味儿!”
三胖用尾部的气孔喷出个粪泡,
“来,带你见识咱们御花园。”
它扭动着肥硕的身躯向前游去,我这才发现粪池里别有洞天:
发霉的木板下悬着晶莹的粪柱,像溶洞里的钟乳石;
粪块堆成的岛屿上,几只绿头苍蝇正在跳求偶舞;
远处甚至有条用玉米粒铺成的"星光大道"。
“小心蜘蛛!”
三胖突然拽着我钻进一坨半凝固的粪便。
抬头望去,一只红黑相间的捕鸟蛛正倒挂在蛛网上,网上还粘着几只风干的蟑螂。
“这是西厂刘公公,上个月刚吃掉咱们十八个弟兄。”
我们屏住呼吸(如果蛆虫有呼吸的话)从蛛网下方溜过时,我忽然瞥见粪池边缘嵌着半块香皂。
在浑浊的粪水中,那抹淡蓝色宛如诺亚方舟般圣洁。
三胖顺着我的视线看去:
“那是先帝爷留下的圣物,据说...”
话音未落,头顶突然传来“吱呀”声响。
我们齐刷刷仰头,只见木制厕板被掀开,刺目的天光中,一个巨大的屁股正在缓缓降落。
“快撤!”
三胖的尾针都吓直了。
蛆群瞬间炸锅,无数白胖身躯在粪浪中翻滚。
我慌不择路撞上一块漂浮的卫生纸,眼看就要被“瀑布”击中,突然被谁拽进了玉米芯搭成的掩体。
“新来的?”
救我的蛆虫戴着用蟑螂翅膀做的眼镜,
“我叫海明威,正在写《老人与粪海》。”
他推了推并不存在的镜架,
“刚才那是张屠户,他家的酸菜白肉配二锅头,每次都能给我们加餐。”
外面的“轰炸”持续了足足三分钟。
当海明威叼着半片菜叶钻出去时,我震惊地发现粪池里多了座金灿灿的“山丘”,几十只蛆虫正在山顶蹦迪。
“开饭咯!”
三胖不知从哪冒出来,肚皮上还沾着辣椒籽,
“今儿有硬菜!”
它说着扑进“山丘”,我这才看清那些“金沙”其实是未消化的玉米粒。
夜幕降临时,我们躺在用卫生棉条编织的吊床上看星星
——如果粪池上方破瓦片漏下的光斑算星星的话。
三胖说每个光斑都是转世的机会,只要顺着光柱爬上去,就能投胎成蝴蝶。
“那你怎么不去?”
我问它。
它把半截烟屁股(真不知道哪来的)塞进气孔:
“这儿有吃有喝有兄弟,当蝴蝶还得吸露水,多没劲。”
正说着,粪池突然剧烈震荡。
远处的粪山开始崩塌,浑浊的浪涛中,我看见那只香皂正顺着水流向我们漂来。
海明威的蟑螂眼镜闪着光:
“要变天了......”
---
“扶稳玉米芯!”
海明威用尾钩把我甩上肥皂船时,整个粪池已经变成翻滚的怒海。
三胖正指挥着蛆群用蛛丝把卫生巾绑成风帆,远处刘公公的蛛网在暴雨中如同索命符咒般摇晃。
我趴在滑腻的肥皂边缘,突然闻到一丝薄荷香
——这肥皂居然还残留着去屑成分。
这味道在粪臭中如同灯塔,让我突然想起主管办公室里的香薰机。
还没等我感慨虫生,一个浪头拍来,整块肥皂载着二十几只蛆虫冲进了排水渠。
“前方发现漩涡!”
担任了望员的绿头苍蝇刚喊完,就被拍死在水泥管壁上。
我们顺着锈迹斑斑的下水道横冲直撞,三胖死死抱着半截烟头大喊:
“左满舵!那边有光明!”
肥皂船猛地撞进一片开阔水域。
当我的复眼适应光线时,差点被眼前的景象吓得掉进水里
——我们漂进了一个露天化粪池,池边竖着褪色的“农家乐”招牌,水面漂浮着五颜六色的塑料袋,像极了马尔代夫的海岸线。
“欢迎来到彩虹湾。”
海明威的蟑螂眼镜碎了一半,却还在用前足擦拭,
“去年这里有场啤酒节,我们吃到了德国香肠残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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