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只炸开的时候,谢清啼刚将装着火枪的铁匣子绑在背上。
按他原本的布局,其他人在外边和护枪的人缠斗,他则伺机带一柄火枪走,但没想到,刚将匣子绑在背上,就被一股热浪掀翻到海水中。
和他一起被掀翻至海水中的,还有周围的铁枪铁匣,他的额头被一截断枪砸中,暗道一声吾命休矣,就昏迷在了海水中。
但刚昏过去,就被一片碎铁割破了胳膊,就着残船上的火光,他看到十几个猥国士兵跳入水中。
这是要活捉将跳入水中逃生的大靖人么?
船只爆炸未停,一块巨大的铁板落入水中,卷起一小股旋涡向海底落去,谢清啼避开铁板,以免被砸中。
在铁板错身而过时,他伸手扯住铁板边缘处的一处孔洞,让那铁板带着他向海底潜入去。
约莫寻常人潜入不了那么深时,他放开那铁板,向远离船只爆炸的地方游去。
不知游多久,他实在憋气到了极限,便不再逞强向海面游去。
他脱下那防水的鲛衣,鼓了空气进去,又解下腰带束紧鲛衣手脚脖颈处的口子。
鼓足空气的鲛衣如同一个充气的羊皮筏子浮在水面,谢清啼实在没有力气游动了,他环视四周,入目只有无边海水,那火光未熄的残船,已在很远的地方了。
想来那些猥国人,短时间内不会寻到这么远的地方,谢清啼松了一口气,他趴在那充气鲛衣上,只等恢复些力气再往岸边游。
入夜的海水冷的刺骨,谢清啼看了看四周的海面,再没看到其他漂浮在海面的人。
谢清啼心中忍不住生成一层担忧:萧沉靖和十九他们,有没有从爆炸和猥国人的围捕中活下来?此行与他同来的同袍们,不知能活下来几人?
略微恢复了些体力后,谢清啼向远离船只炸开的地方游远了些,以减少些被捉到的风险。
他看着那船只燃烧的方向,只看到船上的火光慢慢熄灭,围在那船只周围的其他船只渐渐远离,才慢慢向岸边游去。
但最近的海岸是东境人的地方,那里并不安全,他抬头看了看星子,辨别好方向后,向远些的海岸游去。
但游了没多久,在他抬头寻星子辨别方向时,发现夜空中的星子没了,夜幕被乌云罩起,平静的海面上忽然掀起了滔天巨浪。
谢清啼一手扯着绑着火枪匣子的绳索,以免绳索松开,另一只手则抓紧充气鲛衣,以免被海浪卷入水底。
但海浪一重接着一重,谢清啼初始尚能在海浪的拍击和颠簸中保持清醒,但不多时海浪越发猛了,豆大的冰冷雨滴也啪啪啪的拍了下来。
又一重海浪卷了过来,将谢清啼高高抛起,顷刻间,他又重重砸在了冰冷海面上。
实在支撑不住了,谢清啼陷入了昏迷中,跌入黑暗之前,他隐约看到远处有一艘商船行了过来。
不能昏过去,不能死在这里,谢清啼咬破舌尖,让自己清醒过来,然后凭着最后的力气,向那商船游了过去。
靠近商船时,他隐约看到船边站着一个身穿蓑衣的男子,那人对他高喊:“雨夜垂钓,居然真的钓到了大鱼。我的大鱼,你自己抓着钓绳爬上来吧。”
说完朝他抛下一条绳索,谢清啼松开鲛衣,忙伸手抓住了那条绳索。
那人拉着绳索,将他拖了上去,被拉到甲板上时,他已经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但那抓着用来绑枪匣绳索的手,却始终没有松开。
“你背上背着什么好东西?”那人笑着说:“这连睁眼的劲儿的快没了,还抓的这么紧。”
船厢入口传来一个熟悉的女子声音:“三郎,你在做什么?”
那人回头说:“娘子快来看,为夫钓了条大鱼。”
“大鱼?我看着是个人呢?”
那女子提着琉璃防水灯笼走到谢清啼身前,灯笼柔和的光映在那女子的脸上。
看清那女子的脸,谢清啼露出了震惊的表情:眼前之人,居然多年前就殒命在南境的王妃沈沉璧!
认出了沈沉璧,谢清啼在震惊之后,不由露出了轻松笑意:“王妃……”
谢清啼虚弱的说出这两个字,终于可以允许自己昏睡了过去。
“哎,这就昏过去了?”三郎抬头去看撑着伞提着灯的媳妇,奇道:“他叫你王妃,他认识你?”
沈沉璧说:“认识,外边冷,把他带到船厢里喂些热汤吧。”
三郎看着谢清啼放开的手,声音里带着委屈:“他之前似抓着命一般抓着这东西,看见你就松开了,他好像很信任你。”
“别醋了。”沈沉璧被他撇嘴耷拉眼的样子逗笑了:“他现下恐怕做了我父王的属下,既然认出了我,自然知道我不会害自己父王的人,所以才能这般放松。”
“娘子说的有道理。”
三郎背起谢清啼往船厢走去,沈沉璧举起伞为他们遮雨,三郎眼中满是爱意:“娘子,我穿着蓑衣呢,你仔心别淋着自己。”
沈沉璧心中温暖,忍不住和他拌嘴逗乐:“我是担心淋到你背上那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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