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灵珠因她而成，朝夕相处间，自然也明白颜妍是为了什么。但她的手段太过残暴，太过急功近利，她的手中都是鲜血和血腥。身为天生地养的产物，又怎会希望自己的成长，居然是践踏着他人的鲜血呢？

　　 萧雨晴此刻叹息，是为颜妍本身而叹，更是为了因红颜宗而丧命的无数人命而叹。

　　 一念之差，便毁了多少人的性命。

　　 “那你、那你——就可以这样做了吗！”

　　 一道带着悲愤之色的声音，在此刻响起，于一片寂静中显得格外明亮，一时间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萧雨晴看过去，发现那是跟着她来的柳红玉。

　　 柳红玉不知何时，已经抱着一个男人，那男人的身体极为干瘪，似乎是因为红颜宗的禁术而丧命。

　　 “那你靠你自己的力量去夺啊！又为什么要来打扰我们的生活！”

　　 柳红玉一边怒喝，眼泪一边控制不住地奔涌而出。

　　 她和她的心上人路过此处，却因缺水被控制，从此之后，与心上人分离，她也成为了蒋德明被囚禁的一员。

　　 她又何错之有？她不过是千千万万个被红颜宗、被颜妍，因为一己之私而错开了人生轨迹的其中之一。

　　 “要我说，为什么要怨他抛弃你，你又比他好到哪里去，你得不到你想要的，你就要这样不择手段，然后如此怨恨伤害旁人吗！”

　　 柳红玉的声音极为愤慨，她终于来到了红颜宗，见到的却已经是一具尸体，她又怎么能甘心？心中对颜妍的恨，让她现在敢以仅仅三星玄者的身份，来对曾经是玄王的颜妍叫板。

　　 她说的也确实没错，被红颜宗控制的人何其无辜，被红颜宗拆散又失去性命的人何其无辜！

　　 只是，事到如今，颜妍难道就能幡然醒悟吗？

　　 萧雨晴手一挥，水灵珠庞大的精神力被她如指臂使，颜妍肉身已毁，算是半个灵魂体，十分轻易地便被萧雨晴的精神力影响。

　　 一瞬间，颜妍仿佛置身云端，她感觉自己似乎在做梦。

　　 “阿妍，我们来玩儿吧。”

　　 古树下，两个小姑娘，在一起荡秋千。

　　 紫色衣服的小女孩，眉眼间颇有颜妍现在的影子，她开心地和粉色衣服的小女孩玩闹着。

　　 “阿妍，我们会一直在一起玩的对吧？”

　　 粉色衣服小女孩笑呵呵地道。

　　 颜妍点点头，说：肯定啦！

　　 春风拂过，柳树夹杂着粉色花瓣在她们之间飞舞着。

　　 画风突然一转。

　　 天空变得阴雨绵绵。

　　 “阿妍……我感觉，我似乎爱上了别人，所以，抱歉了。”

　　 男子话语里都是歉疚，但神色却十分冰冷。

　　 颜妍不受控制地往后退了几步，这是背叛，这是伤害！

　　 怨恨，让她控制不住离开，让她想要发泄……

　　 “颜宗主。”

　　 颜妍一愣，再一抬眼，萧雨晴居然站在了她的面前。

　　 萧雨晴手一点，阴云散去，又变成了春日粉色樱花树下。

　　 “你叫颜妍，不叫那个男人的女人。”

　　 萧雨晴淡淡地道。

　　 “就算你得到了力量，但你被你的执念驱使，是你永远被困在了那个人身上，那你自己呢？那个柔和美好的颜妍呢？在他之前，那个幸福自在的你呢？”

　　 “你可以有很多的方法，但你选择了伤害更多人的那一条。”

　　 “水灵珠痛惜，你回望这几年，难道你就不曾为那些因你而受到伤害的人痛惜？”

　　 萧雨晴说完了，还有很多话，她并没有说出口。

　　 颜妍所做的事情确实可恶，她受过的伤，变成了她肆无忌惮给他人造成伤害的理由。

　　 颜妍蹲坐在地上，捂着脸哭泣，泪水一滴滴地滴在了地面上，就连身边的白雾散去了，也仍然在哭泣着。

　　 过去几年，她通过这些方法修炼，看似突飞猛进，但她的心中也知道，这不是她想要的，就算得到了力量，似乎也不是她所追求的。

　　 她只是在痛，只是在怨恨，只是在……

　　 是了，因为那黑衣人的缘故，她被蛊惑，憎恨占据了上风，所以来到这里，借用术法修炼。

　　 但回到最初的最初，她所渴望的，也不过是……

　　 也不过是，想要得到幸福。

　　 她心中有某种压抑许久的痛苦在此刻打开。

　　 黑雾自她身后彻底消散不见了，她的身体也变得格外晶莹剔透。

　　 柳红玉也是终于来到了她附近，眼角通红，似乎想要亲手在这个仇人的身上剜下一块肉来。

　　 “你杀了我吧。”颜妍仍是捂着脸，但眼泪也已经基本遏制住了。

　　 柳红玉当即从地上捡起一个石头，愤愤地砸在颜妍身上，却又从她身上穿过。

　　 看见自己的手穿过虚影，柳红玉终于是忍不住，泪水再一次决堤而出。

　　 “杀了你？杀了你有什么用？……他不回来了……”

　　 颜妍放下了双手，她的眼神中不再有痛苦和执念了，而是一种释然和解脱。

　　 她看着柳红玉，似乎在回想这几年，在黑暗之中，将人抽干玄力，不择手段蕴养水灵珠的一幕幕，不自觉地摇了摇头，现在乍然清醒，她心中涌上来一股浓厚的悔过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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