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忆 修改于5.28

　　 “好了，”黎远山握着妻子的手，递过来一张面巾纸，笑着安抚道:“放寒假他不就又回家了么。”随后，他探身和前面的司机讨价回市区的价格。小美使劲克制着自己，这才把泪水憋了回去，夫妻俩还得马上回住处收拾行李去赶晚上的火车。

　　 出租车又启动了，小美泪眼模糊地看着车窗外飞逝而过的景物，脑海中不禁翻腾出好多往事，特别是初春与儿子黎暄一同参加专业考试的那段日子。。。

　　 2003年这一年，由于全国高考提前，艺术类考生的专业考试也比上一年早了一个月。二月初，在京城美术辅导班学习的黎暄几次来电话想早点回来，说晚了怕来不及报考他心仪的清华美院了。黎远山对此不太赞成，硬是说服儿子放弃清华，全力以赴的备战中央美院。

　　 “辅导班还没结束，后面的学习很关键，再坚持几天吧儿子，到时候你可以坐火车从北京直接到潍市参加美术专业考试。”

　　 黎远山所以这样交代儿子，是因为今年鲁省的美术专业考试主要安排在了潍市和琴岛两地。

　　 二十六号早上，小美请假坐依维柯向潍市赶去。车晃晃悠悠到了莱市时，司机回头看看车内包括她在内的五名乘客，停车下去和另一辆开往潍市的司机商谈了好久，他们几个又被打发到了那一辆依维柯上后才继续赶路。当中，黎暄给小美来了几的遍电话，以为妈妈坐的车路上出了什么故障。

　　 “妈，您总算是到了！”

　　 近一点钟，小美乘坐的依维柯终于到达了潍市汽车站。等她提着大包下了车，看着从灰蒙蒙的空气中跑来的儿子，差点都没认出来。只见黎暄原本黑亮的头发像杂草一样覆盖在头上，面容也显得焦黄，比前几个月回岛城参加高中毕业考试时瘦了一圈。

　　 再看看他身上穿的那件灰绿色的棉大衣，领子和袖口上都油腻的发亮，前襟和两只袖子上，各色水彩隐约可见，就如同刚出监狱的囚犯一样。

　　 儿子的埋汰样子让小美心里难受的说不出话来，但还是强忍住泪水问他几时到的。原来黎暄比妈妈提前几小时就到了，“我已经办好了明天参加南开考试的报名手续。”

　　 看他那副高兴的样子，小美抬手抹去眼眶的泪水，心情也渐渐好了起来。

　　 黎远山事先给他们母子联系好的旅店就在车站的附近，黎暄从妈妈手里接过提包说，“咱住的地方不远，我们溜达着过去就可以了。”

　　 “你的手怎么了？”

　　 提包里除了几件换洗衣服，就是小美从家里带的一些儿子平常喜欢的小食品，看他接过去眉尖凑成一团的样子，小美停下来，让他把手伸出来。

　　 “没事。”黎暄提着大包正打算继续往前走，被小美拉住一把夺下大包，生气道:“快让妈看看！”

　　 小美掰开儿子的右手一看，只见过去红润的掌面变得异常的粗糙，修长的手指看着也不那么弯曲灵活自如，甚至还有点僵直弯曲的状态。

　　 黎暄见妈妈一脸难过，没事人似的告诉说，离京之前他收拾了一天的东西：小桌子、书架、凳子、脸盆等零碎丢给了房东，部分色彩、素描习作也存放在那里，但还是收拾了九件行李，他就是提着这么多东西从京城一路上下火车到的潍市。

　　 好在黎远山在岛城都已经事先安排好了一切，所以娘俩住进旅店后，吃住都不用他们操心，这也让小美大大松了一口气。

　　 吃过饭，黎暄就倒在他的床铺上睡着了，小美过去给儿子盖好毛毯，轻轻脱下他脚上笨重的旅游鞋，略微喘了口气，这才开始整理儿子从北京带回来的东西。

　　 她一边看，一边整理着，每一件在她眼里感觉都很亲切，它们也算很有功劳，跟着主人在京郊外一座公寓的地下二层共同生活学习了几个月光景。

　　 当小美把画箱、画架、画筒、折叠凳和放水粉的箱子归整到房间的一角，准备去提皮箱时，感觉它很重，等她把皮箱放平后打开一看，里面却装满了书，分成两摞，摆放着还挺整齐的，翻翻看，只有少部分是绘画设计方面的，其余都是厚厚的漫画书。

　　 小美无奈地摇摇头，这小子，还是这么的迷恋漫画书啊，如今家里已有几箱子漫画书了。黎远山在这方面也不太限制儿子了。

　　 小美合上箱子，把它费劲的推到一边，随后再拉开旁边塞的鼓鼓囊囊的蓝色旅行包，就见上面有两件揉搓的不成样的毛衫，不用闻味道，她就知道是没洗的脏衣服。下面叠放着的是洗过的换洗内外衣。

　　 接着，小美又在另一个包里找出了几件脏衣服，连同先头进屋黎暄换下来的脏衣服一道拿去卫生间洗了起来。

　　 第二天南开的考试结束后，黎暄出了考场心情有些沉重告诉妈妈，“我觉得，除了素描这一项考的比较满意外，色彩和速写，我都没有发挥出自己的真实水平。。。”

　　 当他们走出学校时，小美注意到儿子一直盯着自己的手，脸上露出一副难过的表情。她立刻明白了他的心思，连忙安慰道：“别太担心啦，头场考试你就权当是一次练习吧。妈觉得，你可能还没完全从疲劳的状态中恢复过来，所以发挥得不太好。但这并不代表你后面的考试也会这样啊，别灰心，儿子，重头戏还在后面呢，加油！”

　　 小美说完，轻轻地拍了拍儿子的肩膀，鼓励他振作起来。她知道黎暄经过几个月的学习，专业上提高不少，只要调整好心态，一定能够在接下来的考试中取得好成绩。

　　 黎暄听了妈妈的话，脸色这才缓和了好多，笑着冲小美挥了挥拳头说，“妈，我去北京学习就是为了考上中央美院，我相信自己一定能成功的。”小美微笑着点点头说，“妈妈相信你，儿子，你一定能考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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