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风道骨，衣袂飘动。

　　就像是一尊雕像，一动不动。

　　似真似幻，似有似无，忽隐忽现，如梦如幻。

　　女英擦了擦眼睛，还以为自己看错了。

　　娥皇说道：“道家追求的是天道，北冥子的修为已经达到了天人合一的地步。”

　　简单来说，就是与天地融为一体。

　　变成了“自然”。

　　一行人走到百步开外，便停了下来。

　　陈墨一个人走向北溟子。

　　他看着雪地上，北溟子坐在雪地里。

　　“世事无常，虚无缥缈，天地无涯。”

　　北溟子慢慢睁开眼。

　　刹那间，冰雪消融，一切都恢复了生机。

　　陈墨再不迟疑，一掀袍袖，就在北溟子对面坐下。

　　“许久不见，国师大人。”

　　北冥子似笑非笑的看着他。

　　陈墨疑惑地看着他：“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没见过。”

　　“那什么叫许久不见？”

　　北冥子道道行极高，他的心也很平静。

　　喜怒不形于色。

　　甚至，他已经到了一种没有感情的地步。

　　从始至终，他的表情都没有任何的变化。

　　“可能是我的错觉吧。”

　　陈墨用一种狐疑的目光看着他。

　　别看北冥子一副老态龙钟的模样，但还没老糊涂呢。

　　你说我记错了？

　　不过陈墨可以肯定，他绝对没有见过这个人。

　　北溟子数十载未曾出山。

　　除此之外，他还从未来过道门。

　　初次相见！

　　“你怎么会在这里？”

　　北冥双眸炯炯有神，仿佛两个太阳，死死盯着陈墨。

　　陈墨想都没想就道：“不就是你托我传信给我的？”

　　“是吗？”

　　北溟子的表情没有任何变化，只是带着一些疑惑。

　　陈墨眉头一皱，这才重新打量起眼前之人来。

　　北溟子很瘦。

　　看起来，就像是一个行将就木的老头。

　　从一开始，他就坐在那里，一动不动。

　　就好像一尊雕像，一根木桩。

　　仿佛与大自然融为一体。

　　不像是真的。

　　此时此刻，陈墨无比肯定。

　　北溟子不简单。

　　他不可能想不起来自己见过他。

　　更不可能把自己拜托赤松子的那封信记错了。

　　但现在，他却连续两次问出了自己的来意。

　　就在这时，陈墨的心脏猛地一跳。

　　北冥子这句话，

　　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现在知道了吧？”

　　北冥子的声音很平静，没有一丝波澜。

　　“想过，但不知道。”

　　陈墨怎么可能想不到这一点。

　　道家讲究的是因果。

　　任何事情，都是有原因的。

　　种什么花，结什么果。

　　修行之道，就是不沾因果。

　　这就是九阳天宗的“道”！

　　既然来了，那他来这里做什么？

　　这北冥子，又从何得知？

　　陈墨试探道：“你知道我来做什么吗？

　　北溟子微微摇头，没有回答他的问题：“想不通，也不是不能想通。”

　　很好，很标准道家的回答。

　　陈墨做了个深呼吸，让自己冷静下来。

　　“既然你不想说，那我也就不问了，不过既然我来了，那你就别瞒着我了。”

　　他并没有用浩然之气逼迫北溟子。

　　这是一种愚蠢的行为。

　　第一，浩然之气对北冥子已经没有任何影响。

　　就像当初荀夫子施展浩然之气时，

　　第二，北溟子独自一人，与天地融为一体。

　　仿佛，他已经成为了这个世界的一部分。

　　这样的心境，浩然之气是行不通的。

　　越是心虚的人，在这股浩然之气面前，反应就越强烈。

　　“然。”

　　“嗯。”

　　就在陈墨以为，想要告诉他如何改变自己的命运时，北溟子却突然开口了。

　　“国师，你知道什么是道吗？”

　　陈墨想了想。

　　看看他，再看看自己。

　　他回头看了一眼赤松子，又看了一眼大司命。

　　“大道不同，殊途同归。”

　　“道不同，殊途同归。”

　　“你问我，何为道？”

　　“天宗讲究的是道，人族讲究的也是道。”

　　“世间万物，千变万化。道在世间，何为道？”

　　“道，只可意会不可言传。”

　　正当陈墨和北冥子讨论何为道之时，百步外，一道身影缓缓浮现，与赤松子并肩而立。

　　赤松子回首望去。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人宗掌门逍遥子。

　　“师弟，你怎么会在这里？”

　　天宗与人宗因为理念的不同，几乎到了油尽灯枯的地步。

　　除了五年一度的大比之外，两个门派的掌门都很少见面。

　　“听闻国师到来，特来拜见。”

　　逍遥子抚须而笑，并没有掩饰自己的目的。

　　赤松子微微点头，他当然不会赶走，对方是来拜见国师的。

　　你把他赶出去，是不是代表着你对国师有意见？

　　逍遥子看了一眼坐在北溟子对面的陈墨，陈墨的话已经说完了。

　　因为刚才的对话，他是听不到的。

　　“论道。”

　　“论道？”

　　逍遥子微微一怔，道：“国师不是道门中人，师叔为何要与他论道？”

　　话一说完，他就感觉到旁边有好几道不善的目光盯着自己。

　　大司命和女英的目光齐刷刷落在他的身上。

　　娥皇语气不善道：“不是道门之人，为何不能论道？”

　　大司命冷笑道：“天宗人宗才是真正的道门中人，这么多年过去了，有没有研究出什么东西来？”

　　“这……”

　　赤松子、逍遥子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两人想了想，还是决定不回答。

　　他为什么要和这些女人争？

　　赢了丢人，输了更丢人！

　　听到陈墨的话，北溟子脸色一变。

　　再也没有了之前的淡定。

　　“国师对道的领悟，似乎比道家弟子还要深刻，而天宗和人宗，则是因为对道的理解不同，一直争执不休，国师，你说，天宗和人宗，究竟谁对谁错？”

　　天宗对于“道”的认识，是受到了老子李耳的影响，这一点在他的身上得到了体现。

　　而人宗，却是受到庄子的影响。

　　此言一出，赤松子与逍遥子的耳朵都竖了起来。

　　他们也很好奇，能被北溟子请来论道的人，到底是怎么看他们两个宗门的。

　　陈墨摇了摇头：“那我要是说都错了怎么办？”

　　逍遥子与赤松子都是一愣。她怎么也没想到，陈墨会这么说。

　　陈墨自言自语道：“天宗修炼的是老李耳所说的‘天道’，讲究的是道法。”

　　“顺天而行，这就是自然。”

　　“生与死，就像是春天和秋天一样，没有什么好悲伤的。修炼之道，就是忘我，与天地融为一体。”

　　“若是一味的追求结果，那就是与天道背道而驰。”

　　“讲究是非，便是有情。”

　　“讲究自然之道的人，却不遵从自然，本该无情的人，却成了有情之人，又谈何参悟之道？”

　　“所以，我天宗的修炼之法，都是错误的，已经违背了老子的理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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