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舟还以为他要说什么，闻言，乐了。

　　“皇上，臣既然懂，藏着掖着，难不成要等国破家亡之后再拿出来吗？”

　　赵骜皱眉，纠正沈舟的说辞。

　　“什么国破家亡，没有的事。”

　　“是是是。”

　　沈舟知道，能让皇上如此开诚布公地聊关于起了怀疑这事。

　　便意味着，皇上选择了站他这边。

　　不管他以什么样的借口搪塞过去，皇上都将相信他的解释。

　　他笑道：“皇上要砍微臣的头，有千万种理由，哪天皇上看臣不顺眼，大手一挥，臣的气数，也就到头了。”

　　赵骜是惜才的。

　　所以当沈舟出现在他面前的那一刻，他便派了不少人去打听沈舟。

　　越是打听，他便越是满意。

　　他心里很清楚，因为从小的经历所致，让他十分不喜复杂的人。

　　他本身就够复杂的了。

　　若是时刻沉溺在复杂的处境中，他觉得自己会疯。

　　他宁愿身边的人能简单些。

　　也不愿他们心思太深。

　　可就这么一个简单的要求，对于他来说，都是个极难之事。

　　在他身边的，能有几个简单的。

　　他连枕边人都防，更别说底下的臣子了。

　　可沈舟，他看不懂。

　　赵骜视线瞥向正伏案在纸上补充着什么的沈舟。

　　这等重要的东西，这人说拿出来就拿出来了。

　　也难怪，昨日竟敢开口提要防身之物。

　　想来，心里还是怕。

　　可面上，却还要摆出一副轻松自在的模样。

　　想到这，赵骜道：“等这事成了，朕给你记着，找个时机，给你升官，如何？”

　　沈舟抬起头，半信半疑，“皇上可别逗臣，臣可是会当真的。”

　　赵骜冷眼扫过去，“自然是真，朕何时说过假话。”

　　沈舟细细一想，好像还真没有。

　　皇上答应给他的，都给了。

　　沈舟放下心，谄媚笑道：“皇上说得是，臣自是信您。”

　　赵骜敲敲桌面，示意沈舟继续往下说。

　　他是发现了，这人一谈及这些东西，神色就开始飞扬。

　　眼里的计算，就快没说出来了。

　　能得皇上这么一句承诺，沈舟昨日熬的夜就没有白熬。

　　他乐呵呵地跟皇上介绍起了后面的火器。

　　不同于先前平静没什么情绪的语气，这会，沈舟嘴角根本压不住。

　　这事能成的概率在百分之九十以上。

　　这官，他是升定了。

　　沈舟解说的情绪高涨。

　　等一通解说下来，他说话的声音都已经变得沙哑。

　　他端起皇上先前让人端进来的茶碗，一口气喝完。

　　“皇上，臣先歇歇。”

　　他说得太仔细，还有好几张纸没有说完。

　　赵骜听得实在太入迷。

　　沈舟说的这些东西，跟他认知里的东西反差很大。

　　他是真想知道沈舟是从哪里得知这些的。

　　沈舟眼睛一扫，看到了皇上欲言又止的模样。

　　这还是他第一次看到皇上这样的神色，沈舟浑身的警惕，瞬间就上来了。

　　他细细一琢磨，谨慎问道：“皇上，您那疑心病又来了？”

　　“......”

　　赵骜憋着一口气没说话。

　　沈舟见此，松了口气。

　　就在这会，一声咕噜在两人之间响起。

　　沈舟看向皇上的肚子。

　　赵骜淡淡瞥了眼，“是你的，不是朕。”

　　闻言，沈舟摁了摁肚子，认真感受了下，不好意思笑道：“哎，好像真是微臣。”

　　赵骜看向桌上那两盘糕点。

　　沈舟顺着他的眼神看去。

　　“皇上，臣吃两块？”

　　赵骜一听，不由看向他先前摸了纸，又摸了笔的手。

　　尽管面色冷淡，但沈舟很确信，自己看到了一股嫌弃之意。

　　“朕喊人端水过来。”

　　沈舟知道了，皇上嫌他手脏

　　“微臣平时都是洗了手才吃饭的。”

　　赵骜点头，“朕没说你不洗手就吃东西。”

　　呵呵呵。

　　你看我信不信。

　　很快，有太监端来热水和茶水。

　　沈舟净了手，拿了块糕点，倚靠着案桌慢慢吃起来。

　　赵骜在殿中跟刘詹吩咐了些事。

　　想了想，他看向前面站着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的沈舟。

　　“你有没有什么想吃的？”

　　沈舟回过神，还没反应过来。

　　又听到皇上说：“问你呢，有没有想吃的东西？”

　　沈舟顺杆爬的能力，那是极强的。

　　“皇上，我要碗汤面。”

　　赵骜“嗯”了声，转头看刘詹，“就照他说的来，下去吧。”

　　“是。”

　　刘詹一头雾水地下去了。

　　皇上每次一支开他。

　　再回来，他都能明显感觉到皇上对沈侍讲的态度变了。

　　这会更加。

　　不仅让沈侍讲站在那案桌旁，还让他吃着盘里的糕点。

　　甚至还询问想吃什么。

　　在走出乾清宫大门的那一刻，刘詹忽然想起那张只露出椅背的椅子。

　　他心头一跳，一脸不可置信。

　　不，不是吧

　　沈舟吃了两块糕点，便也停手了。

　　因为肚子饿，他漫不经心的，跟皇上讲了两张纸。

　　赵骜一下子就听出了差别。

　　他沉着脸，伸手把刚刚沈舟讲过的那两张纸抽了出来。

　　“这两张不算，重讲。”

　　沈舟看了眼，“哦。”

　　他拿过来，刚想开口。

　　皇上便道：“吃完再说。”

　　“...好。”

　　皇上的膳食，那都是定时定点端过来的。

　　菜品也是提前确定好的。

　　今日因为临时出了些状况。

　　所以饭菜端过来的时间便久了些。

　　沈舟还是第一次看到这样的状况。

　　菜品都在外面候着，一次会有一盘菜品端进来。

　　由着刘公公试吃，接着说出口味。

　　皇上点头的，便会留下来。

　　没吭声的，便会被端下去。

　　沈舟看得心累，索性垂下眼，没再看。

　　赵骜注意到，转头看了眼站在一旁的沈舟。

　　见他神色淡淡，不知想到什么。

　　要了几道菜和点心果品后，便让人端沈舟的汤面过来。

　　很快，沈舟要的汤面被端了上来。

　　刘詹顿了顿，还是试吃了。

　　紧接着，汤面被放到了一旁特意留出来的空位上。

　　赵骜没留太多伺候的人，只留了刘詹。

　　等人一走，他看向沈舟。

　　“坐下吃吧。”

　　“是。”

　　沈舟依言坐下。

　　等皇上动了筷子，他才拿起筷子吃了起来。

　　赵骜看他只吃汤面，想到什么，皱眉道：“这些你不吃吗？”

　　沈舟咽下嘴里异常鲜美的清汤面条。

　　随即抬眼看向那几道摆盘精美，份量却没多少的菜肴。

　　这些菜香肯定是香的，一个劲往人鼻腔里钻。

　　只是沈舟却没多少想吃的欲望。

　　他想说吃这个面条就行。

　　却见皇上脸色一沉。

　　“这里没你想吃的？”

　　沈舟这才发现，这些菜里，口味竟都是不一样的。

　　酸的，辛辣的，清淡的，酱香的，肉的，素的，炸的

　　明显不是一个人的口味偏好。

　　沈舟话咽了回去，笑道：“皇上，那臣就不客气了。”

　　赵骜脸色才好转了些，“嗯，随便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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