扎尔双眼通红,他从不怀疑陆晨阳的能力,他知道,自己留下的十万人马只怕是凶多吉少。
从斥候探听到,陆晨阳只带了三十万兵马而来的时候,他就该知道,陆晨阳肯定另有计划。
现在他已经知道了他的计划,只是代价太为惨痛。
扎尔心里知道自己是大势已去,他成为了第二个南阳王。
明明在和陆晨阳交手之前,他无数次提醒自己,他甚至还在很多个夜晚嘲笑过南阳王,觉得他太过无能,在这样的优势下还能打了败仗。
而如今,他成为第二个败者。他注定和南阳王一样,是陆晨阳扬名之路上的一个手下败将。
但,那他也是不同的!扎尔深吸一口气,求生欲和不服输的坚韧此时迸发出来,他如果那么容易能被打败,也不可能走到今天!
扎尔怒声道:“鹰神的勇士们!为了勇士的荣誉,绝不低头、绝不投降!跟我杀啊!活捉陆晨阳!”
大概是在绝望的时候,反而更有勇气,鞑靼兵士们从颓丧中回神,士气大震。
陆晨阳不需要,扎尔的那句活捉陆晨阳已经足够激怒陆家军了。
给他们脸了,还想活捉他们大人?这是当他们是死的?哪来的自信,敢在他们大人面前大放厥词?!
陆晨阳在陆家军所有的士兵心中地位是不同的,这区别于其他的将领与士兵。比如说镇国公,将士们爱戴他、信服他,是因为他爱兵如子,与士兵并肩作战,是他的能力和品格得到了士兵们认可。
像扎尔,他是从底层摸爬滚打出来的,他用强硬的能力和手段,让将士们对他又敬又怕。
但陆晨阳和陆家军不一样,大部分的陆家军都是走投无路的流民。他们曾经一度走入绝境,是陆晨阳给了他们粮食,给了他们一个安稳的家。
那是一种在绝境中从天而降的希望。不只如此,他们的家人都被很好的安置,他们的家人都在陆晨阳的政策下安居乐业,他们的亲人有的在陆晨阳的工坊里工作(陆晨阳发布了一项政策,但凡是陆家军士兵的亲属,都有优先在工坊工作的资格),他们的孩子在陆晨阳开设的学堂里上学。
陆晨阳几乎是给了他们全家一个安稳的、光明的未来。这一点,是所有的将领都做不到的。
哪怕是没有亲人的士兵,他们看到这些,也会为了陆晨阳的品格而折服。他们受伤了,会得到最妥善的照顾,陆家军士兵用药向来是没有预算的。不管是普通的士兵,还是将领,只要受伤了,都会被全力救治。
招喜是陆晨阳最疼爱的丫鬟,她给陆晨阳治伤,也给最底层的私兵治伤,一视同仁,只看着受伤的情况来定。
他们感受到了一种从未体验过的公平,就是公平。
所以,陆晨阳对陆家军的掌控力是任何一个将领都做不到的。而陆家军对陆晨阳的忠心,更是任何一支军队都做不到的。
在陆家军中,陆晨阳就是他们的神明与信仰。
哪怕燕行曾带着他们训练,也曾与他们并肩作战。他们信任燕行,敬佩他的能力,但在陆晨阳和燕行之间,他们依旧毫不犹豫的选择陆晨阳。
扎尔这句话,点燃了鞑靼军的士气,也点燃了陆家军的怒火。
双方交战起,鞑靼军就发现陆家军似乎格外凶猛。明明他们连夜赶路,应该疲惫不堪,体力不支才对。为何他们还能如此英勇?
明明在体力上,鞑靼一直都是占据着优势的一方,为什么在交手的时候他们依旧觉得吃力?
还是那句话,信念这个东西,看不见摸不着,但是就是能让人感觉得到它的存在和重要。
战斗随着季平的到来而分出胜负,季平带着几乎是毫发无伤的十万大军而来,让鞑靼彻底陷入了绝望之中。
鞑靼被包围了,嘈杂的战场上突然变得安静下来,只有浓浓的血腥味飘散在空气里。
扎尔一身的血污,陆晨阳也没好到哪去,两人都有些狼狈。
陆晨阳身姿挺拔地站在那里,目光坚定,宛若青松。
他似乎是打不倒的,扎尔目光紧紧地盯着他,脸上满是不甘。
“陆晨阳,你敢不敢跟我打一场?”扎尔问道。
他其实已经败者,偏偏不肯服输,寻找一切的可能想要为自己找回场子。
和陆晨阳单打独斗是他唯一的机会。
谭峰上前一步,挡在陆晨阳的身前:“不过是败军之将,有什么资格来挑战我们大人?!”
扎尔固执地看着陆晨阳,“陆晨阳,你是怕了吗?知道你打不过我,怕在你的士兵面前丢人。”
陆晨阳推开了谭峰,淡淡地说道:“我有何不敢?我的士兵英勇无畏,将尔等打得落花流水。我身为他们的主将,又有何惧?”
扎尔嘲讽着说道:“还算你有几分胆识,便是输给了我,至少也不是个缩头乌龟。”
陆晨阳挑了挑眉头:“扎尔,你输给我多少次了?如今竟只能逞口舌之快了吗?所谓鞑靼勇士,也不过如此。”
谭峰有些无奈地叹了一口气,他和陆晨阳从小一起长大,看到陆晨阳这样就知道了,这是手痒想与人打架了。
扎尔是疯了居然跟陆晨阳打嘴仗。
两人走到了人群中,只有他们两人。但谭峰很警惕,生怕有人会放冷箭伤了陆晨阳,所以派兵把鞑靼兵给隔开。
扎尔看着他的动作,轻嗤了一声,似乎十分不屑的模样。
谭峰才不管他,他家大人多金贵啊,扎尔怎么想根本不重要。
两人走到场地中间,扎尔手持双刀,陆晨阳则是握着一柄长枪。
两军主帅,单独对弈,史无前例。
两人双眼一对上,就发出了攻击。扎尔不会小看陆晨阳,几乎用出了全身的力气,双刀直接向陆晨阳砍去。
第一招,陆晨阳并没有躲避,他双手举着长枪的枪身,生生地挡了下来。
大刀砍在枪身上,巨大的撞击让陆晨阳户口发麻,但他并没有后退。
扎尔眼神里闪过了一抹惊讶,这一招他用了十成的力道,陆晨阳竟然能挡得住?!
他不过一个晃神,陆晨阳的反击便来了。
陆晨阳长枪一挑,然后纵身跃起,由上至下,枪头直冲着扎尔的面目而去!
扎尔擦过头躲开,但陆晨阳的下一招接憧而至,陆晨阳一脚踹向了扎尔的肩膀,扎尔狼狈后退。
不过一照面,陆晨阳便占据了优势。
陆家军毫不收敛地开始大声呐喊:“陆大人!陆大人!陆大人!”
扎尔心中恼怒不已,他放出的狠话倒成了一场笑话。
他很快就回过神来,两人交战在一处,刀枪碰撞的声音震耳欲聋,带着一股莫名的杀意。
陆晨阳感受到了久违的热血沸腾之感,他天资聪颖,自小习武,成年之后,从未遇到过对手。扎尔并没有许多花哨的招式,全是实用,招招式式都是为了杀人。
陆晨阳已经很久没有遇到这么难缠的对手了。
扎尔一直警惕,因为他记得陆晨阳会燕家枪,有几招燕家枪使出来很难防御。可是陆晨阳并没有,打到现在,双方都没能取得绝对的优势,可陆晨阳还没有用燕家枪。
陆晨阳不知道他的想法,但他知道,他的体力比不过扎尔,若是托的太久,对他不利。所以陆晨阳决定速战速决。
两人交手以来,陆晨阳一直在观察着扎尔的弱点,这是陆晨阳一直以来的习惯。对战之中研究对手的弱点,然后去打败他。
这和他打仗时的习惯不同,在两军交战的时候,陆晨阳会提前做好一切准备,了解敌人、分析双方的优劣势,然后利用将自己己方的优势最大化。
肩负别人性命的时候,陆晨阳会更谨小慎微。
但是换成自己去跟人打架的时候,他骨子里的冒进、喜欢刺激的天性就冒了出来。
陆大人偶尔也是个任性的人呢。
陆晨阳发现扎尔的弱点是他的招式不够灵活,他每一招都是冲着弄死人去的,导致他的招式十分单一,确实足够凶猛,但变化不足。只要找到了他的攻击规律,就能预判他的动作。
比如说他这一招,双手都攻过来,再收势就顾不上后背。
陆晨阳灵活的身体向后仰去,几乎要贴在地面上,他只用墙头支撑着地面,也支撑着身体,如同一条鱼一般,从扎尔两腿之间像一条鱼一样滑了过去。
扎尔低着头,还没反应过来,陆晨阳一枪刺中了他的后背。
枪头穿过扎尔的胸口,剧痛传来,他愣住了,低着头看着自己的胸口,然后一口鲜血吐了出来。
陆晨阳喘息着,但他赢了。
震耳欲聋的欢呼声响起,士兵们高呼着大人,响彻九霄。
扎尔战败了,对鞑靼来说更是雪上加霜,这一战,陆晨阳彻底浇灭了鞑靼的雄心壮志。
欢呼过后就是寂静了一下,尤其是雁回军。
他们打了这么多年的仗,终于打败了鞑靼?他们有一种不真实的感觉。
终于结束了吗?是他们结束了战争,他们能迎来和平了吗?
寂静之后,就是激动。雁回军率先落下泪来,多少年的战争,此时此刻,终于结束了。
他们嚎啕大哭,放肆的发泄着内心的情绪。
那是失去儿子的父亲的哭声、是失去了丈夫的妻子的哭声、是失去了父亲的孩子的哭声,那么多哭声汇聚在一起,在此刻释放出来。
而以后,再也不会有。他们可以安稳的生活了。
和平,这两个字弥足珍贵。
扎尔没有死,陆晨阳将他俘虏了,带回了雁回关。
陆晨阳率领着大军,踏着夕阳,凯旋而归。
这一仗也十分惨烈,仅次于攻破雁回关那日。但是所有的死伤都是值得的,每个人心里都这么想。
他们带回来了胜利。
雁回关城门大开,迎接着他们的英雄。
董哲听到消息,哪怕还不能下地,但依旧让人将他抬到了城门处迎接陆晨阳。
飘扬的陆字旗带着大军而来,董哲最先看到的是被囚禁在囚车里的扎尔。
董哲一下子就红了眼睛。
陆晨阳骑马走到城门处,看到董哲,愣了一下:“董将军怎么也出来了?身体可还好?”
董哲在士兵的搀扶下给陆晨阳跪拜:“大人,多谢您还了雁回关一个太平!大人大恩,雁回关所有的百姓、将士没齿难忘!”
这话他说的真心实意,多少年了,雁回关终于能得到一个和平。
他双眼通红,为那些战死的人。
陆晨阳将他扶起,神色温和:“我身为大乾的官员,本该还大乾百姓一个太平盛世。”
这话不是托词,也不是大话,他一直都是这样做的。
以前的岭南、蜀地,他所到之处,皆是太平盛世。
董哲敬仰地望着陆晨阳,他心中生出一个想法,若大人是皇帝,整个大乾应该会更好吧?
董哲意识到自己的想法,忍不住浑身一僵。他怎么会有这样大逆不道的想法?他甩甩头,陆大人忠君爱国,怎会有谋逆之心呢?
可……可是,皇上昏庸,太子却也比不上大人,这天下本该有能者居之。这世上,还有谁比陆大人更有资格呢?
如果陆大人有这个心,他也是支持的。
这个念头在董哲的心里一闪而过,作为一个保家卫国的士兵,他一向以忠诚为傲。可是此时此刻,他却背弃了自己一直以来的信仰,因为另外一个人完全成为了他想要效忠的对象。
陆晨阳大胜鞑靼、歼敌二十万、活捉鞑靼大将军扎尔的消息,很快就传到了京城。
此乃大乾建国以来最大的胜仗,没有之一!
陆晨阳又一次开创了史无前例的战绩。
鞑靼派人来和谈。
现在鞑靼内部,不管是仇视扎尔或是支持扎尔的派系,都已经顾不上他了。他已经不重要了,现在的鞑靼已经没有能力与大乾斗争了。
只有和谈,俯首称臣。
骄傲了百年的鞑靼,低下了高傲的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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