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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六十五章 没有一点是给他的

怯弄香闺 半老李娘 2597 2025-04-28 21:20

  苏容妘料想县主来王府的事,定瞒不过裴涿邂,提笔沾墨之时才想起来,他还有人手安插在自己身边,有她写信的功夫,谁与她说了什么话做了什么事,早就传到他耳朵里去了。

  她犹豫片刻,并没有打消写信的念头,只是想通了,干脆将那些做遮掩的虚话舍了去,想与他说什么,便直接写下就是。

  久不闻君言,忧生变,唯望莫吝于交代,宣穆年幼,劳君多看顾。

  写了简单几行字,苏容妘便发觉自己语气生硬了些,可若想和软些,又免不得显出让她不适应的亲昵。

  曾经她的心坚如磐石,尚可依叶听所言写些关切之语,可如今磐石有了松动,便觉得无论做什么都是出格且莽撞的,让她不自在,更找不准自己的位置。

  可若是这信压根不送出,她又觉可惜,思来想去干脆撂下笔,直接将这载了几行字的信塞入信封之中送了出去。

  这回同以往都不一样,她的心似被鸭羽拖起,随着一起飘起来,悬在高处又痒又不安,从前未曾计较过写出去的信是否有回音,这次却不一样,从信送出去开始她便期待着,白日里盯着叶听看了好几眼,却一直没能问出口。

  约莫隔了三日,同裴涿邂回信一起来的,还有薛夷渊的喜帖。

  薛陈两家的婚事定在了这月二十九,喜帖写的中规中矩,没什么特殊的,也看不出这新郎官究竟是个什么心思,不过想来薛夷渊也知晓她出不得王府,无法赴宴,也没写什么让她定要前去的话。

  苏容妘思忖了很久备礼的事,这里没什么东西是属于她的,不过谁会与钱过不去?她叫叶听挑拣出库房之中值钱的首饰和实行的布料,尽数送给新娘子全当贺礼。

  至于新郎官,她不打算单独备礼,能避嫌却故作坦荡,日后新娘子知道了,岂不是要惹姑娘家伤心。

  至于裴涿邂的信,她拆开来瞧了,他似心情很好,洋洋洒洒写了两页,字迹比寻常更要飘逸。

  其中简单说了这些日子的事,不过说的有些避重就轻,全然没有她从叶听哪里得来的消息严峻,想来也是他不想让自己跟着担心。

  至于薛夷渊的婚事,他也有所提起,他言亲自去送了好些贺礼,望薛陈两家能结两姓之好,亲自为二人请了皇帝御笔,赐下四个字——百年常伴。

  按理来说,新婚理应说些什么百年好合、早生贵子一类的话,可偏生求了个百年常伴,似是恨不得让他们今生今世永远绑在一起。

  最后裴涿邂又言些,天头将转凉,少吹风之类的关切之语。

  苏容妘难得盯着信看了好几遍,看到叶听都忍不住侧眸:“夫人,家主这是写了什么,莫不是……又出了什么事?”

  她这才回过神来,对上叶听关切的视线,免不得有些不自在,轻咳了两声遮掩过去,叫她替自己将信收起来。

  给薛夷渊准备的新婚贺礼,是在他们成婚前夜送到薛府上的。

  依着章程,送礼应送在明日的正日子上,这夜里要宴请亲眷的,待将一众宾客送离,薛夷渊才被叫到了角门上,瞧见苏容妘叫人送来的一箱贺礼。

  来人给带了话,这是给未来薛夫人填妆。

  薛夷渊怔怔看着面前的箱子,沉默半响,才似叹息般道了一句:“这么多东西,她都舍得送来给我,她的贺礼我还至今未曾补上。”

  他喉结滚动,哑声问:“她可有给我带什么话?”

  “回薛统领的话,夫人说,望统领与薛夫人恩爱长久。”

  宽袖下的手攥得紧了紧,薛夷渊强挤出来个笑:“有劳替我多谢夫人。”

  言罢他招了招手,叫人把东西给抬到新房中,待明日新夫人过来再行清点。

  下人们尽数退却,薛夷渊这才仰首看向院墙,脑子里想的当年在杨州,妘娘跑到薛府来,三两下就爬上了他家院墙,邀他出去上山。

  那时他情窦初开,原以为自己虽为庶子,但毕竟也是官宦人家,妘娘对自己不应拒绝才是,料想她这是有意与他亲近,单独约他出门去,没想到出去后,除了她,还有三个姑娘,都是她的玩伴。

  那三个姑娘粗衣麻布,但明显是仔细梳妆的,不过穷苦家的孩子,即便是再用心拾掇,也终究比不得大户人家精细。

  他当时很生气,觉得被妘娘戏耍,不喜他还要约他出门,早知还有旁人在,他定不会应邀,尤其在是他后来知晓,那三个姑娘都是由妘娘亲自帮着打扮的,甚至还将自己新作的衣裳借给了其中一人。

  后来他旁敲侧击要将这件事问个明白,也想将这股火气撒出去,却听她道:“她们都是我的好姐姐、好妹妹,自小一起玩到大的,她们心悦你,托我来帮忙,我自然不能推辞,薛大郎,我还没说你不知好歹同她们甩脸子,你还先质问起我来了!”

  他当时气极,说话也是口不择言,说那三个姑娘哪里是什么真心喜欢,分明是贪图薛家的资财,还说她不顾兄弟情意,只会将他往外推,竟还上赶着把自己的好衣裳借出去。

  妘娘当时亦是不悦:“他们心悦你,你便说是贪图资财,莫不是全天下的男女都要门当户对才好,否则便是位卑着贪上?要我说,你通身也就这个出身可取些,否则她们爱慕你,我定是要将她们通通拦住才是!况我与她们是自小长大关系甚好,我的衣裳借给她们又如何,你管得倒是宽!”

  那时的他便明白,妘娘清楚他的出身在杨州的小村子里是,是最好的门户,也知道女为悦己者容,同为女子,她更知村中女子难处,愿将自己为数不多的东西借出去。

  她什么都清楚,只是她都不在乎罢了,不在乎跟他的日子,是不是会比跟了还是穷书生的沈岭垣强,不在乎是否姐妹们的漂亮赛过了她。

  而如今她送的新婚贺礼,也尽数都是送给新妇的填妆的,没有一点是给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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