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过寒山

　　如此轻松的话从一个十二岁的孩子嘴里说出，任谁都不信。

　　但冉青玄知道，亢一航可是征服过最高雪山的男人，区区寒山在他眼里简直就跟小儿科没什么两样。

　　看他身上穿的衣服不但脏而且破，冉青玄就知道要不是装备不齐，恐怕人早就到了。

　　尽管常虎再不信，但事实就摆在眼前也由不得他不信。

　　说白了，亢子双也没有对军营造成实质性的伤害，只不过两兄弟的行为扰乱了军营秩序而已。

　　“既如此，亢子双就先放出来，只不过...”

　　“户籍信息填的是他，但他不懂医却代替你入营，如今葫芦关大营内只有两名医官，缺一人...”

　　“我可以替补上，毕竟我人就在这。”

　　常虎看着面前身形高大，但年龄才十二的孩子，他想都没想一口回绝。

　　“常大哥...”

　　冉青玄轻抚隆起的腹部，声音柔和却坚定。

　　“一航虽年龄不够，但医术与我不相上下，如今咱们都被困葫芦关，伤兵众多，我一人实在力不从心。”

　　常虎眉头紧锁，粗糙的手指摩挲着腰间佩刀：“弟妹，非是我不近人情，只是军中规矩森严，从来没有让个孩子行医的先例，若传出去...”

　　“将军！”亢一航突然单膝跪地，声音清亮。

　　“我虽年幼，但五岁便随父亲行医，十岁已能独立诊治，若将军不信，可当场考校！”

　　帐内烛火跳动，映照在少年坚毅的面庞上，常虎与军师赵贤对视一眼，赵贤微微颔首。

　　“哎，罢了。”常虎长叹一声。

　　“既是弟妹作保，那你便暂时留下，不过...”

　　他目光如炬地盯着亢一航：“若出半点差错，便是你哥受军法处置，毕竟他还登记在册！”

　　“多谢将军成全！”亢一航郑重叩首，眼中闪烁着喜悦的光芒。

　　冉青玄唇角微扬，转向李忠武：“李副将，可否带我们去见亢子双？”

　　李忠武得了常虎首肯，抱拳应是，领着二人穿过营地。

　　夜风裹挟着草腥味和药草的气味扑面而来，冉青玄不由掩鼻。

　　亢一航心中大石头落地，目光坚定地向前走着。

　　军营关押人的地方是露天场所，一来为了防止俘虏自戕，二来也是为了防止俘虏逃跑。

　　亢子双正靠坐在两人高的围栏边，忽闻脚步声临近，抬头就看到冉青玄和一道熟悉的身影。

　　他猛地站起，手脚上的铁链哗啦作响。

　　“一航？！你怎么...”

　　“哥！”亢一航扑到围栏前，声音带着哽咽。

　　“你一直不回家书，我们打听到葫芦关被围起来后都要担心死了。”

　　李忠武示意狱卒开锁，沉声道：“奉将军令，释放亢子双。”

　　铁链卸下的瞬间，亢子双踉跄几步后被弟弟稳稳扶住。

　　他目光复杂地看着亢一航脏污的脸庞和破损的衣衫，喉头滚动：“既被围起来，那你是怎么进来的？”

　　亢一航咧嘴一笑，露出两颗虎牙：“穿过寒山，对我来说不算太难。”

　　“不过刚刚要不是冉...顾夫人，咱们两兄弟肯定要被关起来。”

　　亢子双闻言，眼眶骤然红了。

　　他转向冉青玄，突然双膝跪地，重重叩首：“夫人大恩，子双没齿难忘！”

　　“快起来。”

　　冉青玄伸手去扶，却被亢子双避开。

　　他额头抵地，声音颤抖：“我兄弟二人若非夫人相救，恐已

　　子双愿做牛做马报答夫人！”

　　古代传宗接代意识比较深，冉青玄到能理解他的行为。

　　无奈地看向亢一航，少年会意，一把拉起哥哥：“哥，顾夫人不喜这些虚礼，常将军说咱们可以暂时留下，等葫芦关外的官兵退去你就能回去了。”

　　“我回去？那你呢？”

　　“自然是留下，不过也不一定，咱们现在也出不去，就先待着。”

　　出了地牢，夜已深沉。

　　军营中除了巡逻士兵的脚步声，伤兵营伤兵的痛苦呻吟隐约可闻。

　　“你们兄弟先随我来。”冉青玄领着二人走向自己的营帐，示意他们稍候片刻，这才进去从空间往外取东西。

　　等到了伤兵营，亢子双疑惑地看着她打开手里的大盒子，露出里面奇形怪状的瓶瓶罐罐。

　　亢一航在看清那些东西后，眼睛瞬间一亮：“这是...”

　　“你熟悉的，抗生素、消毒液、缝合线。”

　　“这些只有你我知晓用法，所以我才向常将军提议由你们协助救治。”

　　亢子双听得一头雾水，却见弟弟熟练地拿起一个小瓶，对着烛光查看时眼里满是兴奋。

　　“都是好东西，就是存量不多，得省着用。”

　　冉青玄笑而不语。

　　“每个伤兵我都做了病情分类，等会儿你跟我一起给他们上点滴。”

　　两人相互配合只花了二十分钟，就已经完成冉青玄早上花一个小时才完成的事。

　　“亢大哥，将功补过，你和一航今晚恐怕得换着休息了。”

　　亢子双毫不犹豫点头：“这是应该的。”

　　帐外，一道纤细身影悄然退去。

　　绿枝端着空食盘将二人的互动尽收眼底，眼中闪过一丝阴鸷，嘴角也勾起一抹冷笑。

　　殊不知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丝毫没注意到身后远处的身影。

　　得不到有用信息后，她快步走向营地边缘，停在一处不起眼的营帐前伸手轻叩几下。

　　“进来。”帐内传来低沉的男声。

　　绿枝入内，恭敬行礼：“大人，冉氏的本事的确如主子所说的那样大，她刚刚与今日抓到的少年密谈，经两人手救治的人好的十分快...”

　　阴影中的男子冷笑一声：“放出消息后继续盯着，特别是那些奇特的药物...迟早会是主子的囊中之物。”

　　“是！”

　　翌日清晨晨雾尚未散尽，冉青玄便带着亢氏兄弟来到伤兵营。

　　数百名伤员躺在简陋的草垫上，大多数打了一夜点滴后基本好不少。

　　“还是和昨晚一样，重伤患打点滴换药。”

　　亢子双看着弟弟用透明液体清洗双手，动作娴熟地戴上奇怪的手套，不禁愕然。

　　更令他震惊的是，两人相互配合的十分默契，仿佛从前就这么做过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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