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海界缩小，成为一个黯色的圆珠。此时被沈然握在手里，并无别的感觉。
是因为这些年来的燃素能量耗光了。
此物灌注了初代星神、以及最早期的命运学者们的心血，融炼诸天法则，自成一界。只要能源足够，就能打出逼退至强巅峰的一击。
星空中，远边，乌泱泱的大军看见此幕，“那群混蛋！”
“真是狗娘养的命运学者，居然主动迎合那个深渊魔神！”
“不是早说了，山海界早成了暗地里孵化深渊裔的罪恶魔窟！”尤以观察者一方的生灵最为愤怒。
山海界确实离不开初代星神们的资助。长久以来，山海界也与光照会保持着密切来往。
大家都觉得山海界本该属于是星神们的一块飞地。
哗
不等大家冲过去，那道凛然的身影就一挥袖，一条天堑出现。
大军被一击即溃。
隔着老远，由万族所组成的强者们就遭重，有的哇地一声吐血，有的胸口如鼓面被猛敲。
是至强巅峰级别的[神威]！
而这还仅仅只是一次气场爆发，诸雄只能眼里含怒，死盯着那道黑发黑袍的修长身影。
沈然傲立于星海，双眼冷漠，时而还有恐怖的升华之光在闪动，
仿佛一尊正处于天劫中的劫主。
他巡视十方寰宇。
此世已经来到了最后的疯狂时刻。
无论是观察者，还是吞噬者，无论是巨头，亦或是普通生灵，每一个都对深渊问题束手无策。
又因最高统治者的因素，众生在一种绝望中迷惘、不知去往何处，最终陷入一种集体式的精神狂乱当中。
“...罢了。”沈然收起一个念头。
没了星灵、解兽族，
固然能“扶正”众生的道路。
但就算是错误的领袖没了，短时间内其实也没有正确的方向。
“肯定会从一个极端立即导向另一个极端。”沈然心想，
“到时候将彻底失控，
所有人都要不顾一切追求飞升成为深渊裔。”
沈然看了眼手中的山海界珠，“此物已经得到，我该去做我该做的事......”
嗡！
突然间，轰得一声，在宇宙深处，一道神光骤起，撕裂时空。
“找死。”沈然闪电般看去。
双眼自行演化道则，一对属于他自己的深渊符文凝聚，诡异且骇人。
下一刻，无垠虚空像是土层翻滚，一道又一道扭曲万事万物的法则之力激荡，改天换地。
“嘶——”
一道身影倒抽冷气，立即停下。
一刹那，星海沸腾，尔后竟产生出大浪四溢的澎湃之音。
“这是什么？”
“是深渊的力量！”众生大叫。
各族生灵被这一幕惊得头皮发麻。
只一眼，乾坤道场就遭到扭曲，形成一片禁区。
沈然的附近，星空变得诡异可怖。各种庞大的虚幻之物潜行，时隐时现，仿佛混沌海。
“啊！”有生灵看见自己的肌体滋生出漆黑的块状物质。
身体像是中了毒素，机能紊乱。
中了最无解的【迷失】、【浑噩】、【梦魇】等深渊debuff。
大军后方，数道绝巅级的人身屹立。
“不好。”解兽族始祖之一，鹿灵道，“天地情况太糟糕了，他可以轻易调动混沌力量侵蚀现世。光那片场域，就对我等极其不利。”
她拥有【全视】的天赋，最晓得混沌场域的种种可怕。
“只能硬抗了。”
另一位巨头道，“我们必须考虑这会不会是最后的机会。”
言罢，
他迈开了脚步，脚踏宇宙，带着无边的威压，以及震耳欲聋声，“全都退开！”
大军早已溃不成军。
数以百亿记的生灵，却连直面那个魔神的资格都没有。
“洪主？”先前那名巨头看去。
宇宙中，那是一个干枯、瘦小的身体轮廓，但双眼炽盛得像是两轮小太阳。
他强势降临，进场，威压六合八荒。
沈然眉宇皱起，感觉到了，对方体内拥有浩瀚莫测的力量，非常强大。
“来试试腐化老夫。”
来者不惧类似核辐射般的无解影响，
大气凛然，“看老夫临死前能否将你这魔头击毙于苍生面前！”
后方的大军高潮。
悲壮，
又亢奋，狂乱。
“何必呢......”
沈然淡漠一语，
“毫无意义。”
他出手了，四周赫然浮现出一个个球状小型黑洞，全都是深渊属性的原毁灭技.灰烬弹。
老者掐决，试图施展出至高技法。
结果却因天地道场的极度混乱，短时间无法顺利施展。
“未法时代啊。”
“老夫一身的功参造化被废，真是难受。你这种蝼蚁却行苟且之举，在这样的黑暗环境中如鱼得水......”
老者深深地落寞。
技法与天地环境息息相关。
在不同的世界里，毁灭技所发挥出的效果完全不一样。
而在如今融入深渊法则的人世间，自身的道、自己的法，一切的一切都难以彰显。
“那又如何。老夫照样废了你！！！”下一刻，老者霸道地喊道。
他将体内的法道凝聚，化作一具不灭金身，原本瘦小的身体如天神般，大开大合，举拳对杀漫天的灰烬弹。
璀璨与黑暗的光芒，照亮茫茫宇宙。
后方。
大军中的鹿灵等高层，目光一瞬不瞬。眸底深处满是阴沉。
“如今是属于他的时代，当之无愧的应劫之身。此消彼长，太难了。”一位巨头说。
“可我们别无他法。”
另一者则无比坚定。
百载时间，过的异常漫长。
尽管两大阵营摈弃前嫌，联起手来了但也什么都做不到。
就在这时，众生哀嚎。
洪主，一尊威名赫赫的绝巅者，无论是在过去，还是现在都算是盖世强者，毋庸置疑。
此刻近乎于燃烧，不顾代价，逆势而上。
如同海里的鱼，上岸，与新时代的霸主一战。
结果是被沈然不断镇压。
“太可恨了！”
“为什么？天地要变成这幅样子！”
“那可是洪主大人啊，对方不过是这一干年的小魔头...”大家看得内心紧紧揪在一起。
噗——
肉身破烂，鲜血再度爆发，凄艳而灿烂。那位老者悲愤，有心杀敌，无力回天。
并且这还不是万物母貘一族的盖代强者，少司命的魔神躯，
自己而是被沈然这个寿命不足一干岁的小辈，活生生打得爆体数次。
“时不利兮！！！”他尝试回溯，可身体已经因为混沌法则，越来越混乱。
沈然出手无情，一掌击破对方，同时抽出一注精血，在星空中高高飞溅起三干丈。
“这是你们自找的。”沈然道。
“放肆！”
“住手！”
“够了...”
同一时间，数道喝声。
沈然快速后退，几片法则碎片飞舞，强行射穿这片混沌的战场。
“一起出手！”
大军后方，有充满威严的声音响起，
“诸君，我等世界已经走到了最后一步，无路可退，这是最后的力战时刻。纵使面对逆差如此巨大的天地环境，我们也唯有奋力一搏，寻求一线逆天的生机。”
“住口！”
沈然立马洞悉，双眼盯到发声的那个生灵。是个坐镇前线星灵族的星神。
“是谁在固步自封，带领大家等死！”沈然呵斥。
“哼，与你这魔主没有讲其他的必要。”那尊星神道，“今日不是你死就是我等亡。”
事实上，光照会之眼，黄金女子的死讯已经传回了最高层。
肯定是很快就遭封锁。
就算是巨头们，知悉的也没几个。
但疑惑者自然也不少。
为何对方会拖了足足百年，才被沈然给害死？
又有几道天神般的生灵强势进场，这片宇宙星空沸腾。
其中有人张嘴吐出一道剑光，如一挂星河璀璨，划出惊世的轨迹，直斩沈然。
“今日我等便是豁出去，也绝不可能放走你！”
沈然一个后翻，日月倒转，他身形向后遁出无垠的区域。
若非手握山海界珠，不然自己随时随地就可进入虚无的混沌界。
“麻烦。”沈然暗锁眉头。
那些深渊领主们也已经派出魔神体，肯定是等着后面下场。
“现在讲出来？”沈然闪过一个念头。
管不得那么多了。
沈然突然发声，“星灵与解兽族无法研习混沌相关的知识。他们没有退路，你们也没有吗？”
砰！
沈然与一至强巅峰者交手。
后者以手为刀，笔直地剖开一条虚空大峡谷。
退路...各族生灵都神智一晃，神情有些发懵。
“是要跟着星灵们一起走向灭亡，还是与我另寻其他生路？这是一个很难的问题吗！”
沈然再度大喝。
声音穿透进入混沌维度，又震荡整个大宇宙。
“你这个早已泯灭了人性良知的怪物！！还在混淆是非！”
星神们勃然大怒，被此话给激到疯狂了。
有星神直接化作一道光进场，还有星灵对各族威胁，要求他们立刻出手。
连那些根本承载不了至强巅峰级气息的普通强者，也必须加入这场对沈然的剿灭战。
“鹿灵。”
一道冷冰冰的声音。
宫服女子，鹿灵点头。
事已至此
她也一步跨出。
而一头银发的青年，解兽族始祖，胧心则环视十方，意味不言自明。
非是众生愚钝，
而是早前的黄金之国、自然枭就是例子。
知道一切又能怎样，认为能够不被卷入？
一开始就把你给灭了！
胧心的身后，还有另两道高大的身影。
“你主动配合我等，就是最好的解决方案。”一个巨头对沈然说道。
“我们信不了你。”另一道声音，“你做了太多让我等心悸的事。魔主之名，你当之无愧。”
这场风暴超出所有生灵的想象。
难以置信，此世的一个个绝巅者齐出，只与一个生灵进行攻坚战！
“对大家来说，是我等错了，还是你犯下的错事更加罪大恶极？”鹿灵也杀来了，言辞刻薄，并蕴含有憎恨。
沈然是个什么东西。
结果一路成长到这个地步。
大家一起上，虽然能够镇压，但真的能击毙得了他吗？
不！
只要他舍弃掉山海界珠，随时想走就能走。
不过，沈然也不可能轻易丢弃山海界。
“都别动！”
突然间，沈然浴血而狂，不顾其他的攻势，双眼直摄宫服女子鹿灵，“且待我摘了此女头颅再说。”
诸圣第一时间还当真突兀地停手了。
不知道是被沈然的气势给震慑了下，还是因为其他什么原因。
鹿灵更加内心一跳。
“他已经不敌，穷途未路了，肯定无法应付我等的镇压。此战还有无数双眼睛看着的！”
鹿灵赶忙说。
最后一句，完全就是威胁与警告。
你们要是敢怠慢，各自的族群，就等着被屠吧！
然而，沈然接下来的杀意犹如滔滔不绝的江河，他视旁人于不顾，任凭自身不断遭到法则打击，直扑向鹿灵。
哗
大军惊恐。
从来没有见过，
做梦都不敢想，
这是扛着漫天至尊，他也要击毙昔日宿敌，解兽族始祖之一，鹿灵！
太强势了，无懈可击！
“杀了鹿灵...”
“对，干掉她！”
“她们裹挟大家，踏上这条不归路，理应该落得如此下场。”一尊又一尊古老的身影，气息强横。
沈然是深渊魔神，还是独一份的，有血有肉的混沌身。
此战，任何一位至尊都染指了黑暗侵蚀，是份极为恐怖的隐患。
大家岂能不恨？
一是恨沈然；
二是恨宇宙大道；
三就是星灵族与解兽们！
轰——
一瞬间，数种异象在那里炸开。
世人难以看清具体发生了什么。
只很快听见鹿灵传出的失态叫声。
沈然未被此轮联合打击给磨灭。
他竟冲出，与鹿灵缠斗到了一起，交战太快，后者无法挣脱。
哗！
哗！
哗
无数双瞠目结舌的眼球，被震惊得头皮都在发麻。
那还是个人吗？
“他是无解的深渊领主啊。”
“这一纪元的...天命...”许多生灵已然绝望。
大家早已经看不见生的希望，已经是胡来的疯狂，眼下集全天下之力，结果也办不了，
沈然在乱战中镇杀鹿灵！
后者节节败退，被打得不断失态，尖锐长啸，希冀旁人救援。
后方，胧心瞳孔一缩。
他身形居然摇晃，内心不稳。
最不愿面对的事情
巅峰大成的万物母貘，解兽一脉的宿敌，
并且再晋升成深渊裔。
骄傲自信如胧心，心中也发起酸楚。
上一次败给了沈然，他还有心魄再来一次，能找回胜利。
但是面对深渊，
这真的是最不愿意面对的事物。
“胧心大人！”
“胧心大人？你怎么了？”身边，几个追随者震惊，
战场出了天大的意外，
那群家伙应该是故意放水，
但沈然的确杀伐绝伦，眼看要将鹿灵给逼入死境了啊！
胧心杂念丛生，“你们，快，找会长，一起.....”
太阳龙王与另一个巨头脸色煞变。
正在这时，一道白衣身影突然像是一柄杀剑，杀入占据，直接奔袭沈然。
轰！
宇宙中，沈然浑身是血，皆蕴有混沌光。
他的气息却在不住地攀升，掌掌封锁天地，落在鹿灵的身躯上。
“光照会之眼已告诉了我，沈然，我们不是敌人。”谁承想，这时，陆神居然加入了战局。
他阻击沈然，振振有词，“停手！难道你就不想真正证明己身，恢复我族的名誉吗。”
沈然神情微变。
自己正杀到发狂。
别的巨头都挺有默契的，结果这头大成的万物母貘，陆神居然全力格挡。
两头万物母貘，各自脚掌交击。
鹿灵得以大松口气。
但只过了一秒，
沈然突然大吼，
积攒了无数载的情绪爆发，“别阻我了！想要证明，简单，那就杀光星灵与解兽族！我来引领，延续众生，保证这一纪元绝不会落幕！”
陆神一愣。
众生更是如雷贯耳。
一直以来浑浑噩噩的集体式自我催眠，仿佛被晴天霹雳给破开。
这可不是二战时期的小日本，各族对星灵族不可能有对天皇的那种感觉。或许除了一些老辈，巨头是真的怀念那段黄金年间。
战争都打到这个绝望的阶段了，管你是沈然，还是星灵族，
只要是导致这一切的几个元凶，都该死！
不好！
鹿灵登时知道自己恐怕要完了。
噗！
下一刻，几乎没有间隙，陆神与沈然的两只脚从相互对抗，到一并落下。
胧心被钉住，通体发寒。
完了
没能让战争中一直以来的死对头，沈然付出生命的代价，平息众生的怒火。
那己方就要被拿来献祭了
解兽族始祖之一，鹿灵的头颅像是西瓜般，当着全天下的面，被那两头万物母貘给踏破。
众生看着，既恐惧，又像是报仇成功，还带有最后礼乐崩坏的莫名狂欢。
鹿灵的神魂还在疯了般啸叫，“不！不是的！是你们，你们选择深渊的道路，所以才带宇宙步入了未法时代...”
“是你们！”
沈然最后一次咬牙。
众目睽睽之下，他展开双手，施展大神通，周围虚空幻象丛生，
面对宇宙众生，声音回荡，“再没有悲恸，没有死亡。”
“我已不朽，与天地同寿。来吧，拥抱我，跪拜，然后我许诺带尔等步入永恒的国度。”
以深渊之名，在最后赐下永恒与不朽
天地死寂。
一个生灵跪了下去，接着是第二个、第三个，连锁反应迅速发生。
绝望的黑暗年间，众生皆如刍狗，除了信奉神佛，
即使是邪神。
“......”陆神盯看着沈然。
然后传音，“你早该这样做的。”
沈然如同此时宇宙的新神。
在混沌的自然环境中，深渊领主理所应当是神不是吗？
他心中无悲无喜。
自己从少时起就认为为了崇高目标而奋斗，那才是对的，
而其余人也该是一样。
但实际上，公众所期望的只有一件事——让他们自己过上安逸舒适的生活。
看。
只要你做出一份许诺，
就连另外那些个巨头都停住，一个个目不转睛地盯着你。
“你...你不能...这不应当是你所想要的...”一个星灵恐惧到了极点，站不稳。
它环视四周。
现场全都是向沈然跪伏下去的万族生灵。
“你早该，给我等指明这条路。”
这是一位巨头的声音。
说完，他也在星空中，朝向沈然单膝跪下，
说，“带我们飞升吧......王。”
“王。”
“让我们永生，这是铭刻在这一纪元的伟大，也是你的职责...王。”
众生像拜神一样，发自肺腑的乞求。
同过去的盖亚一样，
这一纪元的新王，在这一刻，才真正诞生了。
沈然手握山海界，身体还在淌着鲜血。
他的感知忽然恍惚。
仿佛先前发生的一切战斗，其实不过是苍生希望能让你屈服。
只要你说出来了，一切就立马消失掉了。
沈然静静地立于原地。
四周，那些战意凛然的至强者们渐渐收敛，也一个接着一个地单膝下跪。
解兽族始祖，胧心是唯一还站着的。
在其身后，另外两个巨头，太阳龙王等都已经跪了下去。
“给你三息时间，逃。然后，抓住后，我把你挫骨扬灰。”
沈然盯着胧心，用嘴型做出一句无声的言语。
胧心心中一荡。纵使无论多么苦涩，他昂着头，
说，“我们不过路不同，何必如此。何况我也不是败给你，而是败给了天地。”
顿了顿，他更加坚毅，重复道，“我从未败于万物母貘。解兽是这一纪元最强大，值得骄傲的族裔。”
“——三息时间到了。”
沈然降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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