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暗星深处出来，那个名叫罗罗姆的老妪脸色陡变，“他回来了？”
消失多时的沈然，如今重现人间。
他不知是经历了什么，满头发丝犹如银白盈染，草木皆皓，此时神情淡漠地与天化老人在交涉。
天化老人忽然一挥手，“进来说。”
片刻后，暗星深处的星空中，除了在场的罗罗姆、古殷军团长等五位至强巅峰以外，还有一道道神念化身降临。
有的身形清晰，有的则看不真实。
沈然没有去观察，
巨头们则是全部目光都牢牢锁定在沈然的身上。
他们全都身份显赫，许多王族都要叩拜，是证得宇宙绝巅之位的人，来头大的吓人。
不过，比起万物母貘族还是要逊色一点。
打个比方，就像是欧盟内部的国家首脑之间，亦有高低强弱。该叫哥哥的就叫哥哥，该当弟弟的就老实当弟弟。
“圣星灵一方目前得知这一讯息吗？”“应该还不知道，连我们都才晓得，他们凭什么知道？”
“竟然会变成这样...”
“太假了，英英当真就没了？怎会连一点波浪都没泛起。”
即便是巨头们一时半会儿也难以平定。
“沈然。”一道特别的声音响起。
沈然看去，“自然枭。”
原黄金之国的首脑，自然枭如今也成了吞噬者们的一员。
并非真身在场，自然枭的本体此时在山海界外。
那里是宇宙现今最大、最残酷的战场。
围绕着山海界，吞噬者们与观察者们持续角力了二十余年。前前后后共进行了七次“大决战”。
“你变了不少。”自然枭道。
“你也是。”
沈然平静回应。
简短两句话后，两人都没有再聊下去。
但自然枭的眼神自始至终都停留在沈然的背影上。
“好浓郁的悲伤...”
尽管沈然完全没有情绪流露在外，
但看着那一头细长而柔软，沿着头部曲线自然垂落的白发，自然枭还是感受到了一种岁月如霜的强烈之意。
许是拥有大致相同的境遇，两人有一种类似第六感的“默契感受”。
“如何证实？”
很快，在场的一位巨头提问。
沈然说出一个地点。
大约十来分钟之后，
天化老人神情一震，先是看了眼那个白发男子，随后看向在场的一位位吞噬者巨头，
“有人去现场看了......是真的。
那片小天地规则混乱，比深渊禁区还可怕。派过去的人，完全不敢进入。”
“不敢？”
一个背后生有两翼，身材高大近六米，如天神般的巨头威严道，“必须进去一探究竟！”
沈然只是漠然地看着，过了半响后，才说，“一旦进去了，就绝无可能出得来。要是还不信，阁下不妨以身作则，让大家看看我所言是真是假。”
闻言，那个巨头面色微动。
其余的绝巅者们也意外。
论辈分，沈然只不过是万物母貘族的小辈。
“始祖并非无端消失，而是在那里闭关修炼二十年。只是她失败了。”
沈然像是诉说着一件与自己毫无干系的事。
但在大家看来，这是哀莫大于心死的表现。
...太绝望！
那个背后生有羽翼的高大生灵，没去计较沈然方才的冒犯。
在场的巨头们没一个开口。
“连她都不行。”众人都感受到了一种形容不出的压力与沮丧。
尽管沈然没说具体是修炼什么，
但大家都是同一级别的，
所谓百川汇海，所有的路最终都会通往同一个地点。
这是这个纪元，一位已经站在了宇宙绝巅的伟大生灵，试图超脱命运之河，到头来却迎来失败的结局
“那我们恐怕只有退而求其次，按照献尊学者昔日所说，踏上和盖亚神国相同的那条路。”
一个巨头念头微动，
刚抬起头，
看向那个白发年轻男子。
“你又是如何出来的。”天化老人忽然问。
“不知道。”
沈然答，“我像是经历了一场干古大梦。在里面沉沦了像是有百万年之久，直到冥冥中看见了一扇门——”
众巨头们全都专心致志地聆听。
下一秒——
唰！
沈然的双眼陡地亮起两个熔金而成般的符文，炽亮得仿佛足以映照诸天。
众人齐刷刷地被吓了一跳。
大家这时才想起，这个白发年轻男子都是已经拥有了魔神体的深渊领主！
“在此之后，我好像迈入了另一境界。通晓了更多。”沈然道。
这下子，他就不是小老弟的辈分了，此时的气息绝不亚于在场的吞噬者巨头们！
大家纷纷慎重以待。
接着，沈然瞳光消失，
平淡一语，
“总之，我出来了。该是部分掌握了那一命运投影之术。”
“好！”
天化老人陡地大声。
自然枭眉头微皱，感觉沈然转变太过巨大，总觉得有些不对劲。
此外，之前那个与古殷军团长争吵的老妪，罗罗姆的眼底深处也阴晴不定。
“看来我们收获到的并不全是坏消息！”天化老人看着沈然，紧接着道出今天的重中之重，“当年你就逼退了胧心。
如今既已更上一层楼，掌握了此等精妙之法。我等接下来可以吹响反攻的号角了！”
此言一出，在场的吞噬者巨头们纷纷内心震动。
这一消息绝对不亚于五雷轰顶。
“封锁消息。这是我们接下来战胜圣星灵与解兽们的有力手段！谁也不要对外说出去。”
天化老人很快，语速极快地说，“老夫已经看见了入主神星，执掌大宇宙的那一天。”
饱含情感，绝对是肺腑之言。
诸圣认真地点头。
天化老人肯定激动兴奋。
这哪里是一个坏消息和一个好消息？
分明是双喜临门！
好比英国突然有一天听说美国解体了。
并且万物母貘一族几乎是全军覆没，全都死光光。只剩下一个年轻稚嫩的沈然，还带着能够诛杀圣星灵一方的大杀器回来。
哦不对，还有个陆神。
不过陆神这些年效命疆场，不断征战，根本没有时间修养伤体，早已动了根基。
大抵是要像大明战神常遇春那样，在功成之日，或是功成前就“尽瘁而终”。
本来暗星神们还对当下局势持悲观消极的看法。
天化老人都打算对自己那个好哥哥说，“唏，可以和解吗”
现在？
自己肯定是征服神星！
霎时间，诸圣纷纷横扫阴霾，一个个气势如虹了起来，又
目光一刻也不离开地看着那个白发年轻男子。
星空中，沈然独立一方，白发黑袍，面庞无悲亦无喜。他像是不为接下来的事而有任何扰动，有种麋鹿兴于左而目不瞬的独特沉静。
“那个小宇宙...”忽然，一道声音响起。
下一刻，
饶是身为雄主的自然枭都为之一震，看见沈然头也不回，语气没有任何波澜地，
“那里曾是我的家。”
一辆辇车在宇宙间出行，几只类似凤凰的火焰神鸟拉车。
这本是吞噬者阵营中一个排名中高的族裔，光焰灿灿，形体巨大，犹如四颗恒星在拖着这辆辇车。
辇车内的尊贵主人，却是观察者阵营现如今的二号人物，
解兽族的始祖，胧心。
这是一个绝美的男子，称得上风华绝代，一头银色发丝，连发丝都似星尘清辉凝练而成的。
那双眸子很深，同样呈银白色，内里时刻都在解构天地，推演术式。
解兽族拥有宇宙间最顶级的天赋，即便是星灵也需“甘拜下风”。
此时，胧心坐在辇车内，手扶长剑，二指轻弹剑身，一声妙音。
“灭却族人的血肉，也不过如此。”他评价，
“论宇宙中的顶级体器，终究还得是万物母貘。”
略带失望地将此剑收起，
接着，他似开始出神。
那双得天独厚的眸子，又开始新一轮得演化。
一是尝试洞悉、进行破译山海网的规则；
二是思考那些个万物母貘是躲起来干什么了。
“被英英带走了...线索全无。”
“她是想要以此寻求突破，还是转化为深渊领主？”胧心并没有因为战事的连连喜报而高兴，
相反，
随着高大女人一日不出现，他心中愈发烦躁。
“希望是前者。”
万物母貘本就与解兽斗得难解难分，
而深渊属性又天然克制解兽。
要是英英以这一纪元新晋的深渊领主降临在自己面前，恐怕
胧心神情渐渐变得难看。
正在这时，他忽然心有感应，一个观察者的巨头发来消息。
“是会长答应进攻万物母貘母巢的吗。”胧心压下念头。
这是他的战略意图。
近年来提及了不下几十次，想要打乱高大女人的节奏，直接挑万物母貘的母巢。
但光照会那边更关注山海界的战线。
“是关于暗星方面的。”
对面传来一道令胧心慢慢失色的声音，“山海界主战场的多位吞噬者的绝巅忽然移动...”
“同时，那个生灵出现在了卡坎曼界。”
天地一寂。
胧心瞳孔微缩，胸膛中居然不自觉地漏了一拍，“他？”
......只有那个生灵让自己失态过。
“是！”
对面冷肃地答道，
“沈然。”
一片浊黄色的天雾流动。
苍穹之下，此界像是被榨干了精气，赤土万里，寸草不生。
大地耸立着几座带有光照会标志符号的奇点塔。
这是观察者阵营的能源界，开采、供应燃素的。界内有百万数量的生灵。
撕拉——
天空突然被裂开。
神魔般的伟大生灵，在界外，徒手撕开天地。
毫无征兆地，恐怖的至强气息一下子犹如洪涝冲涌进入此界。
“是吞噬者们来了！”界内，苍生惊恐又愤怒。
哗
哗
接着，又有三柄巨大的古剑破开此界。
更是吞噬者阵营中“地标级”的灭界者，古殷军团。
飓风涌动，元素逐渐暴动。在光芒喷薄的虚空裂缝中，数尊至强巅峰出场，他们联袂，一步一步地走出！
那种气机，绝世强大，令此界不堪重负，一座座奇点塔的场域都生出紊乱。
“怎么会...？！”一个高级干部脸色死得不能再白。这个能源界“何德何能”？配令几大绝巅者联合亲身降临！
那几位至强巅峰又忽然不约而同地停下。
接着，
一修长人影就像是会场内最尊贵的嘉宾，在最后出场，他迈步，踏临此界。
“感谢命运吧。如蝼蚁般、孱弱、微不足道的尔等被选中，有资格成就一位伟大者。”其中一个吞噬者巨头主动替那位来者发话。
来者正是沈然。
他负手，俯视着下方人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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