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后。

　　他右手往前轻轻一推，迅速挂上了前进挡。

　　下一秒。

　　用那条受了伤的右腿，狠狠踩下了油门。

　　黑色迈巴赫的时速在极短的时间内迅速飚至200。

　　朝着画廊的方向猛冲过去。

　　不消两秒。

　　“砰——！”的一声。

　　车头冲过画廊的玻璃大门的瞬间。

　　落地窗的防爆膜上好似映出了纪凛凛那张青涩的脸。

　　墙面的玻璃全部碎裂，连带他蓝色迈巴赫的前挡风玻璃，也一并碎裂。

　　玻璃渣子四处飞溅。

　　“啊——！”

　　“啊——！”

　　画廊里的客人纷纷抱头鼠窜，全部被吓得丢了魂。

　　场面陷入一片混乱。

　　霍九霖停了车，用力撞开变了形的车门。

　　从里面跨出一条长腿。

　　他的脸被玻璃碎片划伤了，道道新鲜的血痕清晰地浮在他的脸上。

　　他感觉不到一点痛。

　　可他却在笑。

　　那样意味不明的笑容在灯光的照射下，显得分外诡异，也分外妖冶。

　　他黑色风衣下摆勾住飞溅的玻璃残片。

　　在波斯地毯上拖曳出了一幅带血的抽象画。

　　画廊里的客人全都跑光了。

　　画廊的负责人从远处跑了过来，质问道：

　　“你是什么人？”

　　霍九霖没搭理他，只是不疾不徐地从口袋里拿出一个黑色物件。

　　负责人见他不回应，便愤怒道：

　　“刚刚你故意撞坏画廊，监控全部都拍到了。”

　　他声音越来越大。

　　“你别以为你开的是迈巴赫就了不起。”

　　“你知道这间画廊是谁的吗？你就敢撞！”

　　霍九霖却慢条斯理地掏出腰上的枪，快速抵在负责人的脑袋上。

　　负责人额头顿感一凉，双腿一软，整个人跪在了地上。

　　霍九霖面色如常：“我的画廊，我为什么不敢撞？”

　　负责人惊恐地“啊”了一声。

　　心想，难不成他是卡维拉的那位当家人？

　　赶紧低头求饶：“别，别杀我，是我眼瞎，没认出霍先生来。”

　　霍九霖按了下遥控器上的开关。

　　清脆的倒计时音从深蓝色的迈巴赫里传了出来。

　　“嘀——嘀——嘀——”

　　负责人循着声音的方向看过去，心脏狂跳不止。

　　“你要做什么？”

　　霍九霖收了枪，最后告诫：“要是不想死，就给我滚。”

　　“是是是，我立刻滚。”

　　负责人立刻从地上爬了起来，一溜烟儿地往外跑。

　　迈巴赫的副驾驶座上，放着一枚定时炸弹。

　　倒计时显示，还有三分钟。

　　霍九霖把枪扔在一边，抬步缓缓往前走。

　　看着墙壁上挂着的一幅幅油画。

　　有风景画，也有静物写生。

　　他边走，边伸手去摸墙上的那些画。

　　可没走几步，却在墙上看到一幅肖像画。

　　到这里时，霍九霖忽然顿住了脚步。

　　画上的人——

　　是暗金的头发，茶褐色的眼睛，戴着耳钉，脖子上还爬满了一圈青黑色的纹身。

　　这一刻，他的心里忽然涌起了纷繁复杂的情绪。

　　她竟然……用她手里的画笔，画了他。

　　隔着玻璃，他用粗糙的指尖轻轻触摸那幅油画。

　　指尖每划过一寸，心就更痛一分。

　　不是很喜欢画画吗？

　　怎么画得一点都不像？

　　他哪有那么丑？

　　还有，连纹身的图案都画错了。

　　纪凛凛，就你这水平，还想当达芬奇……

　　他不停地在挑她的毛病。

　　可越挑，心里就越难受。

　　凛宝。

　　我刚刚是骗你的。

　　你画得很好。

　　也很像。

　　不是你画的丑。

　　是我的纹身，太丑了。

　　想到这里。

　　霍九霖终于还是忍不住，将手紧紧覆在了自己的眼睛上。

　　可眼眶里的眼泪就像汹涌的潮水，根本就挡不住。

　　全部从他的指缝里汹涌地溢了出来。

　　他深深吸了口气。

　　凛宝。

　　我要去找你了。

　　你这么喜欢跟我玩躲猫猫。

　　你这么善良，从来没有做过坏事。

　　现在，应该已经去了天堂吧。

　　我做了那么多坏事，手上沾了那么多血。

　　我要是死了，会下地狱吧。

　　不过你放心，我就算是下了地狱。

　　也会爬到天堂去找你的。

　　迈巴赫副驾驶座上的炸弹，倒计时只剩下五十秒了。

　　还在一秒一秒地减少。

　　他背靠在墙面坐下，抬起头，视线一点一点扫过墙壁上的那些画。

　　静静地等着倒计时结束。

　　“嘀——嘀——嘀——”

　　二十分钟前。

　　蒂亚在得知霍九霖带了个定时炸弹去了画廊时。

　　赶紧驾驶着她的超跑，马不停蹄地往Lin's画廊的方向赶。

　　橙色超跑在路上横冲直撞，超速、漂移。

　　简直是用她在比赛时的那股劲儿在开车。

　　鸣笛声全程都没有停止过。

　　在梵蒂冈的时候，她看到她哥在雨里失魂落魄的样子。

　　她就知道，凛凛的死对她哥来说，打击巨大。

　　但她没想到，他居然会选择这种极端的方式——殉情。

　　车停稳后，她赶紧下车，冲进了画廊。

　　“哥。”

　　霍九霖没听见她的声音，没有应答。

　　还保持原来的姿势，欣赏着墙上那些、纪凛凛亲手画的画。

　　蒂亚往前跑了几步，看到了深蓝色迈巴赫里的炸弹。

　　上面的倒计时显示：只剩十秒了。

　　蒂亚赶紧嘶吼道：“哥，你快把炸弹关掉。”

　　霍九霖这才听见了蒂亚的声音，赶紧扭头看向她。

　　大声怒斥：“你来做什么？赶紧走！”

　　蒂亚又喊了声：“哥，小嫂子她没死。”

　　霍九霖瞬间从地上站了起来，“你说什么？”

　　蒂亚的视线一直停留在迈巴赫里的炸弹上，倒计时只剩三秒了。

　　她着急地喊：“快！哥你快把炸弹关掉。”

　　霍九霖才抬手，快速按下了手里遥控器上的开关。

　　蒂亚看着倒计时停在了最后一秒时，才终于长长松了一口气。

　　霍九霖眼圈发红，紧紧盯着蒂亚。

　　那一刻，他的眉峰忽然舒展，像解冻的春江，眼尾漾起了细碎波光。

　　虹膜也在强光中熔化成液态琥珀，倒映着跃动的光斑。

　　“你刚刚说纪凛凛没死？”

　　PS：

　　啊，今天应该写不了三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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