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少年人似乎心情很好，勾着嘴角看着两人笑：

　　 “我记得……户部有个叫什么的来着？”

　　 他想了想，说：“叫……桑野好像？”

　　 “大武现在有些账是剪不断理还乱，张齐舞被沐锦抓了壮丁，我本想着等着过些时候看一看……”

　　 他坐在一地的纸张里，腰间的玉盈盈的闪，就像是在眼里一样：

　　 “但是出于一些众所周知的特殊原因，一直拖到了几天才想起来施行。”

　　 “不过账放在那里没人看，就会成为一笔糊涂账，趁着现在我还在，能帮你们平账，所有缺少的事物，切实折换成银两。”

　　 权臣轻描淡写扔出一句：“叫那位桑野带着单子来找我，能在我冉府库房中找到的，那就直接补上，要是找不着，那就直接把国库换一个地方。”

　　 周合都忍不住问他：“你到底有多少？”

　　 冉玉摇头：“不是我有多少，而是朝廷缺多少。”

　　 “就当是我的钱寄存在了那些贪官污吏府中，哪天不高兴了就抄个家玩玩。”

　　 褚渊疑惑：“凭什么是桑野？”

　　 冉玉：“其实就像是人们普遍认为复姓诸葛会很聪明一样，我也会先入为主的认为，姓桑的脑子好使。”

　　 “或者说，你们其中有个人突然开了窍，会了算账的这个本事？给我考察考察，那你们也能去户部。”

　　 “我看赵肖也不用担心旧事被揭开了，你们两个去，周合你也别叫轩和帝，直接叫平账帝算了。”

　　 他言辞恳切，却带着笑意：“你信不信，但凡你要打碎个茶盏，那这茶盏可就是前朝旧物，好有些不知名的大师刻字，得值三千两？”

　　 “我当初想着将钱庄收归国有，就是怕有人在其中中饱私囊，借着钱庄的由头吃百姓棺材本，但他居然把手伸进国库里了……”

　　 摇摇头，宣判这人秋后：“问斩吧，不对，好像得明年……”

　　 冉玉：“那就等秋天在抓他，这之前，得让他把享受了的吐出来。”

　　 他抬头看褚渊：“章法卫要盯着他，不要让他受不了跑了。”

　　 然后转向周合：“你，给他画饼。”

　　 周合闭了闭眼：“你到底知道多少。”

　　 “我吗……我手中的罪证，大概就是，今天想抄他的家，上午你批了奏折，我下午就能把他家摸个底朝天，还能让人抓不着错处。”

　　 “所以？”

　　 “所以，罪证可以给你，这些——”

　　 他在天上地上各画一个圈：“这些，是你和我的交换。”

　　 为了让人放心，他又说：“我只要其中和我有关的，其余在我确认完了之后，我会还给你。”

　　 周合犹豫：“这么多……你会看到什么时候……”

　　 冉玉只是笑：“那就是我的事了，每天的点卯我不会落下，其余所有，都要看我想不想了。”

　　 “周合，坐好这个位子。”

　　 他堂而皇之的在这里威胁帝王：

　　 “天下能做的更好的人不计其数，周合，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仍需努力啊……”

　　 这一句既像是悠悠的长叹，又像是殷殷的叮嘱。

　　 毕竟周合怎么想，他已经无所谓了。

　　 周合当然破防了啊。

　　 自家铁子溜达溜达就不知道比他快了不知道多少步，甚至于他都没看见铁子是什么时候溜达，怎么溜达，溜达到了哪里。

　　 虽然知道冉玉一直未雨绸缪一直快人一步，但是这种快法吗？

　　 要不是因为这些，他会知道冉玉知道这些吗？

　　 周合心里都快悲伤逆流成河了，但面上还强扯着面子不肯松手。

　　 “你到底，什么时候知道这些的……我怎么都不知道……你怎么什么都不告诉我……”

　　 冉玉从纸堆堆里抬头：“周合，你是小萝卜吗？”

　　 “这些是章法卫查的，你但凡问一句褚潍没在你身边的时候在干什么，就不会有现在这种情绪。”

　　 他摇头：“我从未和褚潍说有什么事要瞒着你，只要你问，只要你想知道，我们没人会不愿意告诉你。”

　　 “周合，我靠不住，随便那一天我可能就在某个不知名的角落里不想玩了，那个时候，如果你还是问出这句话。”

　　 “那个时候，你要怎么办？”

　　 冉玉说：“你坐在这个位子，就要担这个位子的责任。”

　　 周合更破防了：“这个位子，是我想坐的吗？！我不想坐，还有什么别的选择吗？！”

　　 冉玉突然用一种充满慈爱的目光看他：“是啊，你不想坐——”

　　 他从地上爬起来，一字一句的质问周合：

　　 “那我这个位子，是我想坐的吗？”

　　 “当时所有人都说大武没了我不行，所有人都没给我留退路，我几乎是被逼着走到了这一步，你怎么不问我，我想不想干呢？”

　　 “但凡当时有个人比我更适合这个位子，那我早就拱手相让带着我家资产到处逍遥，你们谁都管不住我。”

　　 冉玉逼近周合。

　　 周合被他逼的后撤几步。

　　 冉玉不再向前：“你说有没有人问过你，可是你觉得，还有人现在，比你更适合这个位子吗？”

　　 冉玉心里觉得这样的话不对，但他还是说了。

　　 虽然逻辑语句都有些错误，但架不住周合现在不动脑子。

　　 冉玉打了个哈欠。

　　 他现在脑子也不太好使，向后一靠就地就准备睡觉。

　　 倒也不用担心有没有人接住他，总归会有身手好的人，眼疾手快。

　　 冉玉用手背揉揉眼睛，看见周围两个人：“扶我干什么？我在这睡一会，你们事解决了再来找我。”

　　 周合略通医术。

　　 “在这睡，你不要命了？”

　　 他提着人，把人躺着的动作提溜直了。

　　 “承天殿东西好，睡承天殿。”

　　 冉玉不。

　　 “睡起来发现我是做梦怎么办？”

　　 “你现在就不是做梦了？”

　　 “我是犟种，你和犟种计较什么？”

　　 周合扶额：“我什么时候跟你计较了？”

　　 冉玉就不。

　　 “我不管我就睡这，你，少管我。”

　　 周合突然感觉到了心梗：“我……”

　　 “我什么我？”

　　 “你……”

　　 “你什么你。”

　　 冉玉开始赶人：“实在不行，把被子抱过来，总之，我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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