柱子瞬间大脑一片空白。

　　 就在他怔愣的时候，一只手从身后伸过来，打开枪栓，他再次扣动扳机，日本兵应声倒地，从山头上翻滚下去。

　　 山下的中队立刻朝他们的方向警戒。

　　 砰砰两声，子弹朝着他们这个位置射过来。

　　 湘云压住他的头，将他按倒在地。

　　 子弹擦着他们的肩膀飞过去。

　　 “走。”

　　 湘云给他做了个口型，示意他跟着大部队进山。

　　 说着，她夺过他手里的枪。

　　 柱子吓了一跳，小声：“那你怎么办，你快走，这里我守着。”

　　 有窸窸窣窣的声音靠近，他想也不想，探头出去，瞄准不远处的草影就是一枪。

　　 一声惨叫后，又一个日本兵滚了下去。

　　 他顿时来了精神，士气大涨。

　　 看来他还是很会打枪的。

　　 他数了数，底下一共十八个日本兵，已经死了两个，还有十六个，这把枪里也不知道有多少子弹，要是能一枪一个，剩下的放手雷，说不定真能把他们都解决掉。

　　 可第二枪就没那么幸运了。

　　 山下的日本兵埋伏起来，他根本找不到目标。

　　 也不知道对方如今距离自己多近。

　　 “当心。”

　　 破空声响起的同时，她被湘云拉着翻滚向一旁的草甸。

　　 这次没那么幸运，子弹飞驰着钻进他的肩膀，火辣辣的疼痛之后，弹片在肩膀里炸开，他觉得整个手臂都仿佛被高温烫化了。

　　 他咬牙闷哼了一声，脑子里天旋地转。

　　 第一反应就是将湘云压在身下，完好的那只手端起枪，朝着子弹来的方向放了一枪。

　　 刚才那一枪已经足够近了，如果不把对方逼退，大伙儿就危险了。

　　 一连三枪，他才听见草丛下惨呼一声，一个日本兵跳起来。

　　 冒着烟的手榴弹飞过来，湘云眼疾手快，一脚将它踢下去。

　　 手榴弹在半空爆炸。

　　 山坳口的村民们听见枪响和爆炸声，终于意识到日本兵离他们已经很近了，推搡着往里挤，孩子们止不住哭。

　　 反而是一些老人经验丰富，厉声呵斥家中晚辈。

　　 “都闭嘴，把娃嘴巴捂上，这时候哭是想把人引过来把咱们一锅端了是不是？”

　　 “柱子，柱子还在外面。”

　　 “还有那个外面来的姑娘，刚才放枪的是他俩吧！”

　　 村长着急：“快点，分散开躲起来，男人们跟我来，柱子一个人顶不住，咱们不能让他们给围了。”

　　 “村长，我，我去。”

　　 “我也去！”

　　 “算我一个！”

　　 几个血气方刚的汉子不顾阻拦，手里什么趁手就拿什么，有拎着锄头的，有拿扁担的，从人群里走了出来。

　　 刚才闹着非要抬红箱子的赵老二犹豫了一会儿，也放下箱子，把妻儿推进去，拎着抬箱子的竹竿钻出来。

　　 “奶奶的，要是让这帮鳖孙找过来，再好的家当也保不住。跟他们拼了。”

　　 十几个人分散开，两两一组躲在树后，草甸里，石壁后。

　　 他们手里没有枪，只能等对方到近前再动手。

　　 柱子觉得头晕眼花，湘云在给他包扎伤口。

　　 那一枪似乎打到要紧的地方，手臂上像开闸的水龙头一样向外泄洪，不大一会儿，半边上衣都被染红了。

　　 湘云用自己的头绳在他手臂上面扎了一下，用衣服里的棉花堵在他的伤口上，勉强上血少了一些，但少得很有限。

　　 不过至少不会向外淌。

　　 日本兵摸了上来。

　　 这次是整个小队，柱子评估了一下距离，他绝对带不走这么多人，手雷扔不了那么远，多对少，他和湘云都会丧命。

　　 他将枪交给湘云，拿起两个手雷，拔了插销，拔腿就往前冲。

　　 “当心啊！”

　　 砰！

　　 枪声过后，柱子跪倒在地。

　　 他拼命将两发手雷扔了出去。

　　 砰砰！

　　 两声巨响之后，伴随着叽哩哇啦的惨叫，日本兵们全部趴倒。

　　 柱子腿上中弹，这次有点严重，他几乎感受不到自己腿的存在。

　　 他恐怕要流血流死了。

　　 几个人看着柱子倒下去，着急地想摸过去救他。

　　 砰的一声。

　　 “村长！”

　　 村长直挺挺倒在地上。

　　 他刚准备过去拉柱子，就被日本兵放了一枪。

　　 他听见底下叽里呱啦的声音，脑中意识逐渐消散。

　　 “村长！”湘云扶起他。

　　 她的结界可以保护他们不被发现，但挡不住子弹。结界在极速缩小，要想保护往林子里去的老弱，就没有余力保护他们。

　　 她试图把村长抬到自己身上。

　　 “不用，不用费劲，娃娃快跑，带着大家跑。”

　　 他用最后的力气，盯着山林的方向：“观音庙下有地道，通往地下溶洞，真到万不得已的时候，带日本兵进……进溶洞，洞里、有，有毒，能杀人！”

　　 “湘云明白了。”

　　 她换上死去的日本兵的衣服，朝山下摸过去。

　　 柱子着急：“你干什么！”

　　 大伙儿反应过来。

　　 一个小个子男人冲过来，跟在湘云身后，扒下对方的裤子披在身上，朝山下摸去。

　　 死去的日本兵就一个，只能扒出来这么多衣服。

　　 否则大伙恨不能一人一件，杀他们个措手不及。

　　 时间过得很慢，就在众人准备拼死一搏的时候，湘云和小个子男人抱着枪爬回来。

　　 她毫发无伤地在敌人小队里转了一圈，结果了两个伤员，带回来四把枪。

　　 小个子男人一脸佩服：“太厉害了，湘云姑娘像蛇一样，一点动静都没有，我还没爬过去，她都已经回了了。”

　　 “嘘！”

　　 “八格牙路！”

　　 叽哩哇啦一阵叫嚷后，枪声四起。

　　 男人们抓起枪还击，大伙儿不会开枪，小个子男人刚扣下扳机，就被子弹击中倒地。

　　 “虎子！”

　　 枪声四起，对方呜呜哇哇地冲上来。

　　 赵老二摸索了一下，凭直觉拉下枪栓，爬到树上朝着日本兵放枪。

　　 柱子大喊一声：“拉枪栓！”

　　 瞬间将注意力拉到他的身上。

　　 子弹呼啸而至，周围烟尘四起。

　　 在腾飞的烟尘里，赵老二趴在茂密的树冠上，一枪结果了打头的排头兵。

　　 砰！

　　 又是一枪，结果了落在最后的，戴着佩剑，瞧着像是个领头的人。

　　 日本小队里一阵骚乱，队长死了，还是被人从后面放冷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