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玦在香囊里发出细碎的嗡鸣,湛风腕间被掐住的齿痕突然灼烧般刺痛。
三个月前郝悦咬住他手腕时也是这样灼痛——那日他误食妖果浑身抽搐,那丫头硬是咬穿自己舌尖用精血画符。
";您要的避毒囊......";湛风话音未落就被腥风掀翻,下水道拐角处炸开的排水管里涌出沥青般的黑雾。
李婆婆别在腰间的桃木梳应声断裂,梳齿化作十二道青光钉入墙面,堪堪挡住扑来的腐臭液体。
老人布满老年斑的手突然爆发出惊人力度,将香囊拍在湛风后颈朱砂符上。
符咒渗出的淡金液体遇到香囊布料,竟发出铁器淬火般的滋滋声:";那丫头用十年阳寿换的护心阵,可不是给你当摆设的!";
虚空深处传来的锁链断裂声越来越密集。
湛风剑刃上凝结的冰渣突然逆着重力向上飘浮,每一粒冰晶里都映出郝悦今晨端着醒酒汤的模样——碗沿那圈淡金汤渍正与朱砂符的液体产生共鸣。
";大哥当心!";
张小弟破锣似的吼叫从上方井口传来。
少年裹着浸透符灰的雨衣纵身跃下,手中铜钱剑劈开黑雾的瞬间就断成三截。
邪魂使者凝聚的骷髅状黑雾发出婴啼般的尖啸,分叉的雾爪直接捅穿少年右肩。
湛风瞳孔里爆出蛛网状金纹。
张小弟喷在墙面的血珠突然悬停,每一滴都映出三年前雪夜——彼时他刚突破筑基期,这个在垃圾堆里翻食物的少年死死抱住他小腿:";带我修仙,我给您当八辈子看门狗!";
";你连当狗都不配。";邪魂使者幻化的女人面孔从黑雾中浮现,与郝悦有七分相似的脸上布满蛆虫,";多甜美的绝望,小修士要不要尝尝......";
湛风喉间突然涌上桂花酿的味道。
昨夜郝悦捧着醒酒汤硬闯练功房时,他分明闻到汤药里掺着血腥味——此刻后颈符咒灼烧的位置,正与那碗沿晃出的金渍严丝合缝。
";破!";
剑刃裹着冰火双色灵力劈开浓雾,张小弟尚未坠地的身体被灵力托住。
少年肩头涌出的鲜血突然凝结成血色冰晶,每一粒都精准嵌入墙面符阵缺口——正是郝悦上个月偷偷在巷口布设的困灵阵。
邪魂使者幻化的面孔突然扭曲。
李婆婆趁机将裂开的桃木梳抛向空中,十二枚梳齿化作的钉魂桩开始剧烈震颤:";就是现在!
你怀里那丫头用头油温养的玉玦!";
湛风左手探入怀中,触到玉玦上新鲜浮现的护心阵纹路。
郝悦常用的茉莉头油香混着血腥味涌入鼻腔——昨夜她借口帮忙整理衣襟,原来是用指甲在玉玦上刻阵。
布料撕裂声响起,三道爪痕撕开他胸前衣襟,却在触到内衫上刺绣阵图的刹那爆出火星。
";不可能!";邪魂使者的尖啸震落顶棚碎石,";区区凡人绣娘......";
湛风剑尖挑起玉玦抛向空中,护心阵纹路与墙面困灵阵同时亮起。
张小弟的血冰晶、李婆婆的钉魂桩、玉玦渗出的头油香在阵法中交融,竟凝成半透明的金色锁链。
锁链绷紧的脆响与虚空深处的断裂声完美重合,邪魂使者雾状身躯突然被扯出人形实体。
";原来如此。";湛风剑刃抵住对方咽喉,看着那张肖似郝悦的脸庞寸寸龟裂,";你怕的不是锁魂阵,是有人甘愿把魂魄绣进阵眼护我周全。";
黑雾凝聚的人形突然发出非男非女的惨叫。
李婆婆趁机将铜钱塞进香囊砸向阵法核心,老人布满裂口的指甲在最后一刻指向湛风后颈:";那丫头用十年阳寿换的护心阵,老身用三十年阴德补全了——快动手!";
剑刃刺入邪魂使者咽喉的瞬间,湛风看到对方瞳孔里映出的画面:郝悦正咬着发簪在灯下绣符,绣针每刺一次布料,她耳后就多出一道渗血的裂痕。
黑雾凝成的血珠顺着剑刃倒流而上,邪魂使者被钉在墙上的身躯突然坍缩成漩涡。
湛风腕间的齿痕爆出刺目金光,那些嵌在冰晶里的记忆碎片竟开始逆向流动——昨夜郝悦绣符时崩断的丝线、三日前张小弟偷偷埋在巷口的镇魂钉、李婆婆藏在桃木梳里的引魂香,此刻都在血色漩涡里搅成混沌的星图。
";你算漏了凡人的执念。";湛风剑锋突然横转,将沾着桂花酿香气的灵力注入漩涡中心。
那些被搅碎的记忆突然化作千万根金线,每一根都连着郝悦耳后渗血的裂痕,";连魂魄都敢拆碎了当阵眼用的疯子——";
漩涡深处传来瓷器碎裂的脆响。
邪魂使者幻化的女人面孔突然裂成八瓣,每片残骸都映出不同时空的郝悦:七岁时攥着止血草给他包扎的丫头,筑基雷劫时用身体替他挡天火的少女,昨夜绣完护心阵后偷偷咳血的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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