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4章 庆帝欲北上
此言一出,殿中一片哗然。
“这......万万不可啊!”杜辅臣顿时面色大变,“陛下乃万金之躯,岂能以身犯险?!”
霍韬也劝了一句:“陛下当三思而行,一国之君怎可亲赴边地?”
朱纯怒发冲冠,须发皆张:“岂有此理!蛮夷小儿,安敢如此狂妄!”
殿内群臣纷纷附议,一时之间,反对之声如潮水般涌来。
陛下已经数年没出过京城了,这一点众臣都很满意。
对于大臣而言,最怕皇帝没事往外面跑,折腾又铺张浪费。
有六次巡视江南,耗费民力、财力无数,还沾沾自喜的。
有龙舟巡游,三下江都,最后来一句‘好头颅,谁当斫之?’的。
最逆天的还有本想报个土木堡旅游团,结果游着游着就出国游学去了的。
说白了,天子巡游,不说百分之百的副作用,百分之八十也是有的。
天子出行,排场都有讲究,更别提入驻行宫,随行兵马调度。
在外面的每一天,那都是一大笔银子流出。
而且除非微服私访,否则到了地方也什么都看不见,当地官吏早早就做了准备。
如今大庆欣欣向荣,只要皇帝稳坐皇宫,再让国家发展了三五年,必然又是一个青史有名的盛世。
何必冒着风险,去那关外不毛之地呢?
更何况,如今奉王手握重兵,功高震主,万一......
虽说这个‘万一’几率极小,但它就像一根刺,扎在每个人的心里。
奉王骁勇善战,屡立奇功,如今又平定契丹,威望如日中天。
若是他心怀不轨,这北疆之行,无疑是将皇帝置于险地。
庆帝端坐龙椅之上,面色平静,听着群臣的谏言,眼中却是越来越亮。
下方的霍韬瞄了一眼,顿时默默闭上了眼睛,不再说话。
以他对皇帝的了解,这是已经下定决心了,再多人劝也没有用。
果然,庆帝缓缓抬手,示意众人安静,殿内顿时鸦雀无声。
“朕意已决,亲赴上京。”庆帝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关外蛮族已平,有百战百胜的奉军在那里,此行不会有危险。”
“而且,朕也想亲眼看看,奉王在不到两年的时间,把关外之地发展成了什么样子。”
“陛下不可!”台下一人走出,却是秦会之,“自古以来,就没有天子动身去藩国的先例,遑论陛下还要去那刚刚交过战的上京。”
“而且,奉王手握重兵,又一向与燕王交好,陛下不可不防!”
此言一出,众臣齐齐向秦会之看去。
连带着庆帝的脸色,也变得不好看起来。
大家知道秦会之和李彻有仇,却未想到他胆子竟然这么大。
这话说的,几乎是直接说李彻有反心了。
而秦会之这厮却是一脸正色,仿佛真的是铮铮铁骨的忠心之臣,在一心为陛下安全着想似的。
当然,秦会之也知道,奉王绝不会造反,因为造反对他来说半点好处没有。
但这是一个给李彻添堵,又能给庆帝表忠心的好机会,他自然不会错过。
见秦会之如此,庆帝倒是不好当众发作,只得不轻不重地训斥:“休要胡说!彻儿、霖儿乃朕之子,朕信他们。”
“臣口无遮拦,陛下恕罪。”秦会之连忙认错,“然而,便是奉王、燕王忠孝,陛下安全无虞。可如今太子殿下卧病,陛下又要离开帝都,朝中大事又当如何处理?朝堂不可一日无君啊!”
庆帝想了想,看向黄瑾:“诸皇子之中,可有尚未离京的?”
黄瑾连忙回道:“前几日静妃病重,晋王一直在榻前伺候,故而耽误了时间,尚未离京。”
“好,那便让晋王监国。”庆帝看向众人,“晋王有文治之才能,又有诸卿辅佐,朕无忧。”
群臣面面相觑,心中担忧更甚。
然而,君心已决,他们纵有千般不愿,也只能稽首领旨。
庆帝的目光望向北方,眼神深邃,仿佛能穿透重重关山。
他相信自己的儿子,正如他相信自己一样。
奉国的实力膨胀过快,自己必须要想办法打压,这是皇帝的职责。
但打压归打压,庆帝相信李彻和李霖,他们绝不会做出大逆不道的行径。
这不仅是父子之情,更是君臣之义。
北疆的战火已经燃烧了几百上千年,如今有为中原带来真正和平的机会,他自是当仁不让。
。。。。。。
当日,奉王灭了契丹的消息传出,整个京城都沸腾了。
大赦天下,与民同庆是少不了的,但年前已经大赦过一次了,天牢诏狱中几乎都是空的。
百姓们奔走相告,欢呼雀跃,庆祝这来之不易的胜利。
街头巷尾,锣鼓喧天,家家户户张灯结彩,喜气洋洋。
驻守帝都的军队收到消息,士卒们也顿觉豪气冲天,对李彻的崇拜更甚。
隐藏在人群中的守夜人见此一幕,心中的自豪感都要溢出来了,却也只能装作震惊的模样。
百姓和士兵在为奉王庆贺,世家之人却是沉默了。
李彻越是功勋卓着,世家越是感觉到愤怒和无力,他们清楚,如今将李彻拉下马变得更加困难了。
天策上将军,位高三公诸王,何等的恩宠。
再加上如今太子病重,陛下的意思已经很明确了。
世家们想都不敢想,若真让这位武德充沛,却对世家敌意颇深的奉王登上了皇位,世家会遭遇何等大灾!
宫中,庆帝设宴款待百官。
文武百官齐聚一堂,共同举杯,庆祝这场大胜。
宴席之上,觥筹交错,欢声笑语不断。
然而百官还没高兴多久,自家陛下就告诉了他们什么叫乐极生悲
酒过三巡,庆帝起身宣布了自己即将北巡,让晋王监国的决定。
百官齐齐噤声,皆是不可置信地看着庆帝。
不是,我们没听错吧?陛下要亲自去关外?!
难不成今日喝的不是黄酒,而是奉国进贡的白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