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春时节,大观园内繁花似锦,蜂蝶翩跹。这日午后,薛宝钗、贾迎春、贾惜春、李纨、王熙凤并巧姐、大姐、贾探春、香菱与众丫鬟们在沁芳亭畔嬉戏玩耍,独不见林黛玉的身影。
迎春穿着一件杏子黄缕金百蝶穿花云缎裙,正与探春说着话,忽然停下手中的团扇,环顾四周道:“林妹妹怎么不见?好个懒丫头!这会子还睡觉不成?”她声音温和,却让众人都停下了笑闹。
宝钗今日身着蜜合色棉袄,玫瑰紫二色金银鼠比肩褂,葱黄绫棉裙,见她发问,便笑道:“你们等着,等我去闹了他来。”说着便离了众人,径自往潇湘馆去。转身时,裙裾微扬,带落几片桃花瓣。
探春走到迎春身旁,低声道:“二姐姐倒是时时惦记林姐姐。”迎春浅浅一笑,目光仍望着宝钗远去的身影:“林妹妹身子弱,我总担心她独自闷着。”
待宝钗携了黛玉回来,众人又说了会子话,这才各自散去。
转眼入了秋,探春在秋爽斋发起结社作诗。这日众人齐聚,黛玉正倚在窗边逗弄架上的鹦鹉,听探春说要起诗社,回头笑道:“你们只管起社,可别算上我,我是不敢的。”
迎春原本坐在角落绣着香囊,闻言抬头笑道:“你不敢谁还敢呢。”她声音不大,却让众人都听得清楚。黛玉抿嘴一笑,眼波流转间已走到迎春身旁,轻轻捏了捏她的手。
宝钗正与李纨说话,此时转过头来,目光在迎春脸上停留片刻,方笑道:“林妹妹何必过谦。”
李纨见气氛微妙,忙道:“既如此,大家都起个号才是。”待宝玉、宝钗等都取了号,她又问迎春、惜春:“二姑娘四姑娘起个什么号?”
迎春放下手中的针线,温声道:“我们又不大会诗,白起个号作什么?”
探春正要说话,宝钗已接口道:“他住的是紫菱洲,就叫他‘菱洲’,四丫头在藕香榭,就叫他‘藕榭’就完了。”语气轻快,却透着几分敷衍。
迎春执针的手微微一顿,绣花针险些扎到指尖。黛玉蹙了蹙眉,刚要开口,见迎春已低下头继续绣花,便也咽回了话头。
这时婆子们抬进两盆白海棠,李纨便提议以此为题。迎春轻声道:“都还未赏,先倒作诗。”
宝钗立即道:“不过是白海棠,又何必定要见了才作。古人的诗赋,也不过都是寄兴写情耳。若都是等见了作,如今也没这些诗了。”
迎春不再言语。待要限韵时,宝钗又笑道:“我平生最不喜限韵,分明有好诗,何苦为韵所缚。”这话看似在说诗理,实则又免了迎春限韵的差事。
众人作诗时,迎春悄悄离了席,走到廊下。但见秋海棠开得正盛,粉白相间的花瓣在风中轻颤。她伸手轻抚花瓣,忽听身后有人道:“可是觉得委屈了?”
回头见是黛玉,迎春勉强一笑:“哪里的话。”
黛玉与她并肩而立,轻声道:“宝姐姐今日倒是话多。”见迎春不语,又道:“你那日第一个寻我,我很是感激。”
迎春望着远处紫菱洲的方向,幽幽道:“这园子里,真心待人的原就不多。”
次日诗社再聚,宝钗与史湘云连夜拟了十二个菊花诗题。贴出题目时,宝钗又特意道:“也不限韵,各人随意就好。”全然未提本该负责限韵的迎春。
迎春安静地坐在窗边,执笔记录众人的诗作。阳光透过茜纱窗,在她月白色的裙裾上投下细碎的光斑。黛玉不时看她一眼,她却始终垂眸,神色平静。
这日清晨,迎春正对镜梳妆,丫鬟绣桔匆匆进来,面色焦急:“姑娘,那累丝金凤当真不见了!”
迎春手中的玉梳顿了顿,镜中映出她微蹙的眉尖:“想必是妈妈拿去暂借一肩儿,过后就赎回来的。”
绣桔急道:“这都几日了?姑娘总这般好性儿,倒叫她们越发大胆了。”说着就要去回凤姐。
迎春忙拉住她:“且慢。妈妈奶我一场,总要留些情面。”
正说着,王住儿媳妇掀帘进来,满脸堆笑:“给姑娘请安。方才听说姑娘找那金凤?原是婆婆一时手紧,借去使几日,过后就还的。”
绣桔冷笑道:“借?连声招呼都不打,这也叫借?”
王住儿媳妇脸色一变,凑近迎春低声道:“姑娘何必这般计较?前儿琏二爷缺银子,姑娘不是也贴补了他?若闹将起来,大家脸上都不好看。”
迎春猛地站起身,手中的玉梳“啪”地落在妆台上。她脸色煞白,嘴唇微微颤抖,却说不出一句话。
这时帘子猛地被掀起,邢夫人沉着脸走进来:“一大早吵吵什么?”目光扫过众人,最后落在迎春身上,“你个不省心的,连个首饰都看不住!”
王住儿媳妇忙赔笑告退,绣桔也噤声退到一旁。邢夫人又训斥了迎春几句,方悻悻离去。
迎春独自坐在镜前,望着镜中苍白的脸。窗外秋风萧瑟,吹得残叶簌簌作响。
午后,迎春往园中散心,恰遇宝钗、探春在滴翠亭说话。见她过来,宝钗笑道:“二妹妹来得正好,我们正说诗社下次在哪处举办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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