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下,究竟是谁人的天下呢?”晁雄征的声音在空旷的大帐中回荡,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威严。
宗泽眉头紧锁,这个问题在他心中盘桓已久,此刻被晁雄征如此直白地提出,更让他感到一阵迷茫。
他沉吟片刻,缓缓说道:“自然是皇帝的天下,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
晁雄征转过身,目光炯炯地注视着宗泽,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宗老将军此言差矣。在我看来,这天下,是天下人的天下。皇帝,不过是受命于天,治理天下的代理人罢了。”
宗泽猛地抬头,这个观点,他闻所未闻。
他一直以来所秉持的忠君思想,在这一刻似乎受到了巨大的冲击。
“荒谬!”宗泽的声音有些颤抖,“自古以来,君君臣臣,父父子子,岂容你如此颠倒黑白!”
“黑白?”晁雄征轻笑一声,“何为黑?何为白?难道百姓流离失所,饿殍遍野,就是白?难道君主昏庸无道,残害忠良,就是黑?”
宗泽一时语塞,他无法反驳晁雄征的话。
他亲眼目睹了金人的暴行,也看到了大宋朝廷的腐败无能。
难道,真的是自己错了?
“官员效忠的,不应该是皇帝,而是天下百姓。”晁雄征的声音掷地有声,“如果皇帝失德,官员难道也要助纣为虐吗?”
宗泽的内心陷入了激烈的挣扎。
他一生忠于大宋,忠于皇帝,可是如今,他却开始怀疑自己坚守的信念是否正确。
“那……如果皇帝是明君呢?”宗泽的声音低沉而沙哑。
“明君自然值得效忠。”晁雄征走到宗泽面前,拍了拍他的肩膀,“但,如果明君变成了昏君呢?难道也要愚忠吗?治理天下,不应该是被动的选择,而应该是主动的担当。”
宗泽沉默了,他陷入了沉思。
帐外的风声呼啸,仿佛也在为他的内心挣扎而叹息。
就在这时,帐帘被掀开,一个身材魁梧的将领大步走了进来。
他身穿铠甲,满脸风尘,正是大梁的猛将张清。
“启禀太子殿下,我军已成功渡过黄河!”张清单膝跪地,声音洪亮。
“好!”晁雄征的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辛苦了,张将军。”
“末将还有一事相求。”张清抬起头,目光灼灼地看向晁雄征,“末将请求攻打润州!”
听到“润州”二字,宗泽的脸色骤然一变。
润州,正是他宗泽的家乡,他的妻儿老小都在那里!
晁雄征的目光在宗泽和张清之间来回扫视,似乎明白了什么。
他微微一笑,说道:“张将军,润州城高池深,易守难攻,此事还需从长计议。”
“太子殿下!”张清有些急切,“我军士气正盛,此时攻打润州,定能一举拿下!”
“张将军稍安勿躁。”晁雄征摆了摆手,“此事容后再议。”
张清无奈,只得退了下去。
张清刚走,又一个身影走进了大帐。
来人身材高大,面色黝黑,正是大梁的另一员猛将,孙立。
“宗泽老哥!”孙立一看到宗泽,便激动地走了过去,紧紧地握住了他的手,“好久不见了!”
宗泽勉强挤出一丝笑容:“孙立兄弟,别来无恙啊。”
孙立叹了口气,说道:“老哥,你何苦呢?如今大梁势大,你又何必执迷不悟呢?不如归降大梁,与我等兄弟一起建功立业!”
宗泽摇了摇头,语气坚定:“我受皇恩浩荡,岂能背叛朝廷?”
孙立还想再劝,却被晁雄征打断了:“孙将军,宗老将军忠心耿耿,实乃我辈楷模。只是如今时局动荡,还望宗老将军能以大局为重。”
宗泽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低下了头。
这时,一直沉默不语的许贯忠开口了:“太子殿下,臣有一计,或许能让宗老将军将功赎罪。”
晁雄征看向许贯忠,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宗老将军德高望重,在润州百姓心中颇有威望。不如让宗老将军写一封劝降信,劝润州守军开城投降,如此一来,既可避免生灵涂炭,也可让宗老将军免受牢狱之灾。”
宗泽猛地抬起头,他深知润州城的重要性,也知道一旦润州失守,大宋的江山将岌岌可危。
“我……”宗泽的嘴唇颤抖着,却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宗老将军,你好好考虑一下。”晁雄征的声音平静而温和,“我给你一天的时间。”
宗泽深吸一口气,缓缓闭上了眼睛。
他的内心,如同翻江倒海一般,久久无法平静。
“来人,送宗老将军下去休息。”晁雄征挥了挥手。
两名士兵走上前,将宗泽带出了大帐。
晁雄征看着宗泽离去的背影,他走到地图前,目光落在了润州的位置上,喃喃自语道:“润州……润州……”
他抬起头,看着帐外的夜色,深邃的目光中,似乎隐藏着无尽的秘密。
“太子殿下,”许贯忠走到晁雄征身边,低声说道,“您真的相信宗泽会劝降润州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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